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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初次

 

他不允许有人再伤害她。

好在她相信他。他不必像当年一样用水磨工夫,重复几年、几个月地重新给她安全感。

人的记忆力并没有那么好,情绪也很短暂。如果再施加更深刻的刺激、更丰富的内容,上一段的情绪会被覆盖得了无痕迹。这是宗教的原理:偷梁换柱、模糊潜意识的麻醉剂。

像第一次,用水的“冷”取代“恐惧”,模糊她发抖的原因。

今天,他希望给她另一种不同的感受,取代她真正的痛苦——恐惧处于掌控之中,就仅仅只是调剂品而已。

恐惧是安全的,是快乐的,他在这里……

所以她不需要躲藏,也不需要担心。

金娴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昏暗。

她居然躺在床上,地方也很陌生。

她腾地坐起来,短暂的眩晕让她坐在床上缓了缓,看到枕边有一个闪着微光的东西,是儿童手表。

她拿起来看,显示时间3:20p。

没到晚上。

可这里怎么这么黑?戚梦年去哪了?灯怎么不开?陌生的黑暗放大迷失感和不安,她从床上爬起来,踉跄了两步,寻找出口。

门及时开了。

光照进屋子画出拉长的方形,高大的影子落在她肩头,男人站在门口打开暗室的灯:“醒了?”

金娴被光刺得眯了眼睛,看清楚他,才松了口气。

“……你去g什么了?”她声音沙哑,走到他面前。

“我在工作,外面是办公室。”他轻声说着,进来往上拉扯她滑落的领口。领口扣子没系好,锁骨露了一大片。

他叮嘱她:“穿好衣服,等会我来叫你吃饭。”

“啊?”她茫然低下头,这才发现她身上竟然穿着一件过于宽大的衬衫,下摆遮到大腿,袖子也太长,像个短裙。

从尺寸上看,这是戚梦年的衣服,她睡觉穿着已经r0u皱了。

“你的衣服送过来了,在床头。”他t谅她刚睡醒迷糊,说话又轻又慢,还0她的头发,“需不需要我帮你穿?”

“不!”她立刻拒绝。

他低头在她头顶轻吻,温热的呼x1一触即走,极尽克制,轻声道:“乖。”

金娴用怪异的眼光盯着他。

中午的xa她还记得。戚梦年像个没感情的机器似的,轻而易举把她玩上ga0cha0,累得她猛睡半个下午。

他现在倒表现得温柔……

他若有所觉,笑了一下:“怎么?又高兴了?”

“哪有……”她反驳道。

她今天过得够烦了,从早上就……那个热搜……

她忽然愣了。她就这么毫无障碍地想起了今早的不愉快,却好像并没有那种沉在海里的窒息和绝望。

难道睡一觉就好了?

戚梦年道:“今早的事我知道了。已经处理好了,一切恢复正常。”

金娴茫然地看着他。

他温声哄她:“没有人会对别人的事太上心,所有人都一样,只关心自己最重要的人就已经耗尽力气。”

“别人的眼光和无谓的话,片刻即逝而已。”

“……”好像在安慰她,不过她习惯成自然地吐槽他。又开始了,又开始啰嗦了,不知道他是当金主还是当爹。

她抓住了他说的一个关键词:“你也不会对别人上心吗?”

“当然。”他自然地回答,甚至有点漫不经心,“我只对你有责任,别人与我没有关系。”

“你说的对。”她点了点头。

在他转身准备重新回到办公室之前,她扶着门框,突然冷不丁地问他:“那,洛歆到底是谁啊?”

戚梦年微顿,眸se微沉,对上她看起来一片澄净的目光。

“她要跟我谈谈。”金娴毫无顾虑地说,“既然不是结婚的事。你为什么要拦她?”

还有事瞒着她?她虽然在床上的时候想不起来,但是现在,大脑很清醒。

“……”

他第一次被她问到无言。

金娴躺在家万事不管,只要能舒舒服服又过一天,她没有任何多余的要求和目的。

她也从来没有打听过戚梦年平时跟哪个异x1ngjia0ei往过密……有时候戚梦年会觉得她不在意,不开窍,不长心。

主动向他提到一个不相g的nv人,对金娴来说,这是第一次。

——可惜是洛歆。

他感觉不到一点“她或许是在为他吃醋”的欢喜,他只知道,金娴的敏感直觉在绝对不该生效的地方出现了。

对洛家那几人的厌恶感压在心底许久,忽然翻搅出来,他极其不高兴。

他也并未掩饰,冷漠道:“矫r0u造作,跳梁小丑。”

哇。

金娴没听过他用这么有情绪se彩的话评价过别人。

他一般不评价,只是含着笑等着看某些人的下场,尘埃落定后收回目光,再不挂心。

唯独洛歆,这几乎是恨了,微妙,古怪。

她开玩笑:“你不会是嫉妒人家吧?”

戚梦年猝不及防,眼神不易察觉地闪烁了一下,尽力表现得毫无异样:“哦?”

嫉妒……姓洛的有什么好嫉妒的。金娴是属于他的。

她没察觉他细微的变化,随便道:“很优秀啊,她们跟我说她是‘顶流’,全国人民心中的nv神……”

他叹息,忽略她逗他的话。

戚梦年不说谎。

片面的真实远远更胜过完整的谎言,他只需要说一半藏一半,自然有蠢货自己蒙着眼睛钻进陷阱里。

这种手段,他从未对金娴用过。

金娴在他身边什么都懒得管,天天说“随便”、“都行”、“靠你了”,小到衣食住行,大到升学、婚礼,都被他一手包揽,她百分百信任她。

但信任不易,他不愿意她闲来无事,脑子里转的全是对他的揣测猜疑。

……前几天的事他也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好了。外面还有人等着,我先去工作了。”他暂时借口工作离去,假装从容,竭力掩饰落荒而逃的本质。

金娴看着他出去,心道避而不答就是有问题,戚梦年有时候也有点傻。

现代社会了,信息这么发达,根据上回洛歆非要跟她“聊聊”的那个诚恳态度……一定会跟她再联系。

不管有什么故事,根本瞒不住,区别也就是早晚而已。

金娴在公司陪了戚梦年一天,他很贴心地帮她用投屏放电视剧看,十点下班带她一起回家。

一开门,就嗅到餐厅传出的麻辣香气,她终于清醒起来——

“你真好。”她甜言蜜语道。

他居然给她提前准备炸串!

要知道,在天天吃素的戚梦年眼里,这种食物不健康到能让她早si,一向他被严格把控。

金娴小时候没钱,第一次吃这种东西还是在上大学的以后。那天她假装去图书馆查资料,却溜到图书馆后面的小树林里瞪着,沈欢言买了一大把带过去,两个人躲着保镖,坐在黑漆漆的树下面,用手机打着灯偷吃,甚至分了一瓶啤酒。

她回家赶紧洗澡销毁证据,然而戚梦年晚上下班回来,吻她的时候,一瞬间就嗅到了酒味,又把她们两个偷吃的事翻出来了,气得啰嗦了好半天。

但是这玩意,炸串烧烤串串香麻辣烫麻辣香锅冒菜烤冷面淀粉肠炸j小龙虾诸如此类的街边小摊……咸香麻辣,一吃上瘾,太久不吃就浑身难受,戒不掉,戚梦年只好“有节制”地给她发放。

掐指一算,今天没到日子。太yan打西边出来了,他在讨好她吗?

有猫腻。

她假装不知道他的意图,先冲过去把炸串都吃了:她害怕他等会反悔,又让她少吃点。

戚梦年看她吃得不抬头,00她的肩膀,上楼沐浴换衣,去他自己的小书房里燃香抄经了。

她的嘴速终于慢下来。

这一抄经,就是一个小时,她可以慢慢吃。

吃了半个小时,嘴终于过瘾了。但她心里仍旧空虚,怎么都觉得缺个陪客。就该叫沈欢言一起吃才有意思。她擦了擦嘴,遗憾离桌。

家里的另一个人,戚梦年,还没出来。

她扶着鼓出来的胃,在他的书房门口犹豫了一会,决定投桃报李。为报答炸串恩情,她今天大发慈悲帮他磨几下墨。

“咚咚。”她随意敲了两下门。

“……”笔尖一顿,突地在纸上落下一滴墨点,写了大半篇的纸废了。

戚梦年无奈,换了一张。

又来捣乱了。

古人说“红袖添香”,读书事半功倍,都是一派胡言。她来了,他便静不下心了。

她b聊斋里的敲窗的狐鬼更香yan百倍。

“进来吧。”他也b不修私德的书生更难以抗拒。

金娴进书房,顺手关了门。

这书房她很少进,虽然他没防着她“窃取商业机密”,但书柜里的书全是社科史哲之类,她不看大部头,没兴趣。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这房间里有一柜经书,还有常年供花果清香的佛像,观世音菩萨。

在这里面,戚梦年的禁yu感会更浓一些……即便是唯物主义的她,也觉得不能在这跟他拉拉扯扯、挨挨蹭蹭。

尴尬。

炉中的檀香漫出来,浓郁庄严。佛前有灯,照亮观音慈悲的面容,而戚梦年站在桌后立着,身上偏中式的白衫如月光流动,长袖长k捂得严丝合缝。他执笔写字,只露出一截ch11u0手腕,姿态平和,长睫垂落,眸中凝着清光。

她觉得这打扮稍微眼熟,恍惚,觉得像她第一回见他。

在那个野山上的寺,他清晨喂金鱼的时候,就穿了一件类似的衣服。

她记得为什么这么清楚呢?

她甚至还能记得霞光里他淡漠的眼神,那时候他小好几岁,但和现在b起来,也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轮廓似乎更清晰深邃,像被岁月jg细雕琢,皮相更贴骨,眉眼间蕴藏了更多的深流静水般的莫测。

……眼底下的红痕仍在。

这伤摆到菩萨面前,会笑他吧……

她小心地挪到桌边。

刚刚凑近看清纸面上雅正jg严的小楷,戚梦年突然抬笔停顿,真切笑了一下,才蘸墨继续写下一个字。

“……笑什么?”她嘀咕。

“嗯。”他半笑半叹,瞥她一眼,“贪吃。”

金娴吃得痛快,嘴唇辣的鲜红不算,甚至头发衣服里都染了呛辣的香气,一凑过来,就扑了他一身,檀香味都被冲散了。

这热闹的烟火气本该毫不香yan。

却让他生出贪心,想0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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