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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

 

距离蕾拉出嫁的时间越来越近,她没有任何心情起伏,毕竟她不会真的嫁过去。

阿尔班则不同了,他每个夜晚都在床上辗转反侧,因为他知道自己是这场婚礼的推手之一。

每当他闭上眼睛,那一幕都会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她搂着他的腰,剧烈的哭泣。

“我马上就能逃离这里了,阿尔班,我求求你,不要说,我不想被人知道……

“我马上就能离开了。”

不想让她与他一样苦难,又不想让她离开他的视线。

“去跟她说吧,阿尔班,告诉她,你不舍得她离开。”

这个念头在他心头翻腾,转而又被自己可笑到。

他真的觉得自己是个贱人,心境转变如此之快,明明之前日日夜夜渴望她的离去,现在却每一刻都祈愿时间能够减缓,能够慢慢流逝。

她的柔手轻抚他的脸庞,清澈如湖的眼睛温和地凝视着他,忽地,微风拂过,湖水泛起涟漪,是不舍。

“阿尔班,我马上就要走了。”

他的心底掀起风暴,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努力许久,才勉力控制住自己的起伏。

他不愿再看她的眼睛,不愿从她眼睛里看到自己无措的表情,他埋头躲进她的怀里,勉强回应:“我、我知道。”

蕾拉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发,“我会在那里过得很好,你也要在这里过得好,明白吗?”

他没有回话,而是突然使出力气搂紧她的腰肢,仰头咬向她的脖颈。

她的痛呼慢慢变成呻吟,他没有说过一句话,只默默地吻过她的脖颈,吻过她的下巴,最终融入她的唇。

他的举动充满了温柔,却又似乎不那么温柔,在听到她说难受的时候,他会调整姿势,却一直用最大的力气撞击她的柔软之处。

直撞得她开口求饶,撞得她意识消散,撞得她分不清是黑夜还是白昼。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将是最后一次。

最后,她亲着他的耳垂,她说:“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但,太苦了,阿尔班,他们乘船把她变成货物,然后把她拿到欲望的市场摆卖——

她在这里会永远面对泥泞,她只有远离这里,她只有远离这里才能获得幸福。

让她走吧,让她离开这里,让她去拥有新生。

他们正用她来充满世界,而你在她心中仍然是一条凹陷的路。

一片枯叶随风落在屋内,他低下头,轻轻地虔诚地吻住她。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了。

蕾拉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侍女关切地上前问道:“我们回房间吧,小姐,外面太冷了。”

蕾拉摇摇头,她伸出手,安静地看着落在手心的雪花,“很好看,对不对?”

侍女不知道她要表达的意思,只能顺着她的视线,一起望向苍穹。

的确美不胜收,树枝上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冰晶,草丛上铺盖了一层厚重的洁白,大雪纷纷扬扬,世界如梦似幻,只留下她们之间微弱的呼吸声。

她用余光看了一眼小姐,她的心一颤,小姐的表情,好悲伤……

她的悲伤并没有掩盖她的光彩,反而让她有一种独特的让人移不开目光的脆弱。

“我有一个朋友,很喜欢下雪天。”蕾拉轻笑一声,仿佛陷入了令她难以忘怀的回忆,“她常说雪会为你守候,等待你所期盼的那个人……”

侍女呆呆地点头。

蕾拉轻叹一声:“唉……算了,回去吧。”

她的身影渐渐隐入远处,拐角处的金色披风也随之不见。

这个月的中旬,蕾拉终于见到了消失已久的维尔克,她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工钱放进他的手里。

“这段时间,谢谢你,辛苦了。”

维尔克没有数她给的金币够不够,直接塞进怀里,向她点点头。

在他又要消失时,蕾拉注意到他戴上了那天的礼物。耳垂处细致的工艺使其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包裹在他的耳朵周围。

她不禁笑了起来:“很好看,我的眼光不错。”

他的肤色太暗,让人瞧不出他有没有害羞,但他的瞳孔闪烁,昭示他不平静的内心。

他终于舍得开口说话,声音淡淡的:“谢谢。”语气却听起来非常不自在。

维尔克重新隐入黑暗,他亲眼见证了阿尔班对她的感情一步步变得深厚,他们的关系日益密切。

那日的心动彻底被粉碎,看着她温柔向下包容的神情,他才堪堪明白,他没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

他是备受世人唾弃的暗精灵,唯一优势的外貌被损毁。

他的性格愚笨迟钝,远不如阿尔班懂得讨蕾拉的欢心。

此外,他无法像那位贵族王子不时送上昂贵的礼物,反而是她对他赠予礼物。

但他又深深明白,自己并未放下她。

至少在梦境中,他终于拥有资格,可以轻轻地牵起她的手。

时间流逝的脚步加快,距离蕾拉离开的时间仅剩三天。

维尔克看着她的脸上拥有了越来越多的笑容,她在期盼离开这里。

她试着各种各样的婚纱,每一件穿在她的身上都是如此的闪耀夺目,她像个小孩一样,问身边的人她好不好看。

她挑着王子送来的礼物,想要选出一份当作那日的饰品,她挑了许久,最终,选择了一条散发着温暖光芒的珍珠项链。

珍珠点缀在她的颈部,柔和的光线下,奶白色的珍珠与她的肌肤相得益彰,为她锦上添花。

她看起来很喜欢这条项链,没有舍得卸下,连睡觉都要戴在颈处。

一天夜里,她被敲门声惊醒,她呼吸急促几分,摸着项链才逐渐冷静下来。

维尔克以为是她的那位弟弟,可没想到敲门的是波旁的侍从,说是主人要与她谈一谈。

他看到她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难堪,僵持许久,才点了点头。

侍女为她换好衣服,一路上,她一直在紧张地撩着头发。

议事厅的门渐渐合上,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维尔克绕到窗外,彩绘玻璃的斑斓光彩扰乱了他的视野,让他仍无法看清室内,只能观察到跳动的烛光和两道模糊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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