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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下 真爱是谁

 

当这些场面如同幻灯片一样在几兄弟脑海中掠过的时候,大家都沉默了。

海晓知道,凭心而论,皮鞋从来对他都很好,一心一意,也许因为早早就被华老九那老不死的扔在这华兴最底层的她,出奇的早熟、体贴,而他海晓呢?背负着太多东西,对自己的自尊、对朋友的内疚、对未来的不确定,从来不敢面对皮鞋的感情,除了偶尔的温存后,海晓会紧紧地抱着她,半夜都不许她转身去睡,大多数时候,海晓是冷漠的、克制的。而如今,他的身份、他的责任,更让这从未放开过的情感蒙上了阴云。

海晓打破沉默:「阿树,并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

「那都是你们中国人那些陈旧的条条框框,弄得你活得像个奴隶,越南人不会管这些,你应该做越南人。错了!你已经是越南人,应该有越南人的骨气。为了兄弟,我陪上这酒吧又算得了什么?你不能对皮鞋这样,这绝不允许!」阮树斩钉截铁地说。

阿鬼和大虾在边上附和:「是啊!我们从来不怕他们。」

海晓告饶:「算了,算了,咱们不说这个,我会考虑,让我上楼一个人呆会儿,我有资料要看。」

海晓上楼冲了个澡,想让被阮树他们勾起的回忆变清淡一些,他现在需要冷静的头脑,明天就是和张震的四海之约,下周有更重要的事情,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柔情。

看了两页,怎么也看不下去,眼前总是闪过皮鞋那清秀的面庞。心烦意乱,海晓把资料扔在床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楼下传来一首老歌:

那年你决定朝北而去而我却必须往南远行

你度过那条潺潺小河而我却翻越这座高山

经过多少年一切都已无法找回

你我却背着各自的疲惫是否该丢掉心中的累赘

擦乾这些年的眼泪别忘了当年你我的约定

希望能总有一天再次相聚

共同分享彼此过去的经歷再从头展现当年的豪气

那年你坚持往左的路而我却抱定往右的心

你走进那座茫茫城市而我却离开这片乡里

经过多少年这一切都已无法找回

你我却都背着各自的疲惫

是否该丢掉心中的累赘擦乾这些年的眼泪

忍了多少年的泪水从海晓眼角流下来滴在枕巾上,接着传来阮家三兄弟的合唱,声音参差不齐,却带着浓浓的感情:

别忘了当年你我的约定

希望能总有一天再次相聚

共同分享彼此过去的经歷

再从头展现当年的豪气

这几个畜牲只顾自己高兴,完全不管人家楼上人的心情。

听着赵传浑厚而高亢的嗓音,海晓的情绪几近失控,他忍着不让自己用被子蒙着头,他知道,蒙上了那后果就是深锁牢笼的思念猛兽般会立刻把他吞没。

门被推开,皮鞋红着双眼出现在门口。

「完了!」海晓心说,他绝望地大喊:「阮树!我要杀了你!」

皮鞋麻利地把鞋脱了,踢在一边,冲过来翻身骑在海晓身上,劈手就是一掌,海晓把手举在脸前,想护一下,皮鞋左右开弓,嘴里骂着:「你这贱货,我看你今天敢反抗!」说着用手撕扯海晓的衬衣。海晓知道,现在什么都晚了,这纠缠从她生日那天註定就是无法摆脱、无法逃避的,他把挡着头的手放下。

皮鞋看见了海晓脸上的泪痕,一隻还抓着他的扣子,另一隻手已经捂着嘴和鼻子,海晓把皮鞋揽了过来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口,他把鼻子埋在皮鞋的头发里,想起了小时候和她坐在桥边往水里扔石头。

小时候,海晓弄丢了她给他叠的星星,她不吃海晓给她赔罪买的雪糕,海晓每次从她家出来,她依依不捨的眼神和她每次去警校看自己,他给她匆匆而冰冷的背影,搞得她越来越疯,自己欠她太多。皮鞋带着哭腔,用手打着海晓胸口:「我恨你!我恨你!」

皮鞋弄乱了的衣服下起伏的胸口,让海晓有了反应,她似乎也感觉到了,抬起脸喘着气,边吻着海晓边含糊不清地呢喃:「我要你要我!」

海晓咬着她的耳朵轻轻地说:「去洗个澡,一身酒气,我要吃水果味的!」

教官的生存法则:当你情绪崩溃的时候,往往都是你人生最重要的岔路口,这时的选择影响的或许就是一生。

去他妈的吧!雷要劈下来的时候难道用手去挡?

海晓把自己扒了个精光,大字形躺在床上,皮鞋不到两分鐘出来,披了个浴巾,还湿淋淋的就把浴巾扔边上,疯狂地上来抱着海晓,海晓笨拙地回应着她的吻:「要舌头,要……」她沉重的鼻息,带着甜味,喘着粗气抓起海晓,送入她身体,她直起身子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指甲几乎掐进海晓肩膀,一阵痉挛,她把身子弓起来,又贪婪地抱着海晓的脖子:「我要……」皮鞋咬着海晓的脖子喘息着,海晓翻身把她压在床上……

「轻,稍微轻点,」皮鞋狂乱地抱着海晓,她身体拼命地动着,「不,不要轻,我要你这四年欠我的都给我……都给我……给我……」

楼下的曲子换成了疯狂的重金属。

当海晓感觉她有些虚脱的时候,伏下头给了皮鞋一个温存甜蜜的小时候的性游戏。过程中她闭着眼睛,喘着气当然还要,还抓着海晓的头发不松手。

海晓筋疲力尽地和皮鞋并排躺好,问:「殿下,满足了么?」

皮鞋咬着嘴唇:「还好,只是今天还好……」她舔了下嘴唇,「晚上也要这样,以后天天都要这样……这四年完完全全地浪费了,我最好的四年啊,妈的!」皮鞋愤恨地说。

「给我拿点水,宝贝,我动不了。」

「阿树,来杯橙汁。」海晓扒着窗户冲下麵大喊。

皮鞋喝了一口,满足地叹了口气。

「你以前怎么从来没这么体贴过?这些招数你从哪儿学的?你在你们那色情培训学校是不是和哪个女老师有一手?你这混蛋。」

「我没有。」海晓靠着床背,看着对面屋顶上的鸽子,有种淡淡的幸福。

「你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温存地对过我。」

「是我不好,我一定会补偿你。」

楼下同一张专辑的歌声又响起:

当别人误解我的时候我总是沉默

沉默对我来说其实是一种反驳

当世界遗忘我的时候我一个人过

幸福对我来说其实是一种传说

当敌人越来越多朋友都离开我

当爱情变成一种负担却无法解脱

我不是沉默的羔羊我有话要讲

给我一点酒让我有勇气向你吐露我的悲伤

我不是沉默的羔羊我也有梦想

当明天太阳升起照在我的脸上

我一样能散发光芒羔羊也会怒吼

沉默是一种力量你是不是和我一样

在现实中学会坚强

这几个畜牲,不折不扣没心没肺!

海晓的心又刺痛,又温暖,他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一直在偷听。

「海海,现在就算让我死,我也愿意,你知道么?」皮鞋突然抱着海晓,呜呜地哭了起来。

海晓翻身抓着她,恶狠狠地说:「以后不许抽烟、不许说脏话、不许妆化得和鬼一样、不许再把自己弄得像个男人婆!」

皮鞋呜呜地抱着海晓:「还不都是你,你不那么对我,我能这么作贱我自己?」

女人的眼泪就是一种魔咒,任你心如金刚鑽,意如万年石,浑身穿着t9一套防弹衣,完全没用。只要一滴,你那些自认为是坚强的防备都和卫生纸没有区别,最可恨的就是刚上了床,你还软着,她就哗啦哗啦地进攻了。

「我发誓,以后我会天天对你好,绝不让你再伤心。」

「你说的?」

「我说的,绝不会了。」海晓柔声说道。

「那我还要!」皮鞋鼻子还瓮着就一把抓住海晓。

海晓当时汗就下来了:「姐姐咱们要有节制。」

「我不要节制,我就要这个!他妈的,你说的话还没有一分鐘你就反悔。」

「宝贝,不急于这一时,你看十二点了,阿树他们估计要等咱们吃饭。」海晓冒着汗告饶。

「我不吃!我就吃这个了。」她不撒手。

这命根子握在别人手里的滋味真他妈的是不好受,海晓心想。

「婷婷,你要为了咱们将来考虑,我要工作,有了成就才能通过你爸给我下的那狗套儿。咱们才能真正在一起。」趁皮鞋愣神,海晓立刻挣脱,顺手拿了那湿乎乎的浴巾遮住他自己。

「好吧,但是晚上你要来找我。」

「我来。」海晓已经开始体会到教官的话,这人生岔路口的雷一个不慎就劈下来了。

「我去洗澡,你要不要来?」

「我免了,谁知道你会不会对我下毒手。」海晓微笑着拒绝。

海晓还在外面发着愣,皮鞋在里面喊:「没有浴巾。」

海晓帮她拿进去。一进去热气腾腾的皮鞋就猴在海晓身上对他又亲又揉,接着把海晓推坐在洗脸池上,故伎重施。

「把门关上,冷!」她嘴里含糊不清地捨不得吐出来,然后她弯下腰,手扶着墙,把后身对着海晓说:「你要出去可以出去了,人家要洗脸……」

海晓心说,我能出去么,差点折腾得把洗手间都拆了!皮鞋满足地鑽进帘子里面快乐地冲澡去了。

海晓捂着腰一瘸一拐地下了楼,坐在那儿可怜兮兮地问阿树:「有吃的么?」

阿树他们看见海晓差点把嘴里的啤酒吐出来。

「只有义大利面。」

「那多放两个牛肉球,海晓有点像刚从阿拉斯加挖矿回来。」

面端上来的时候,新鲜饱满,皮肤闪着光亮的皮鞋姐也下来了。她乖巧地坐过来,把双手缠在海晓腰间,头靠在他肩膀,海晓感叹这男人就是贱,这时候多想吃还得把筷子放下,右手抱着皮鞋问:「要吃么?肉球球!」

皮鞋坐直,夹起一个牛肉球,翘着嘴,送到海晓面前:「你要多吃哦,给你……」

阮树那边点了一支烟,把烟吐成一个烟圈,眼睛看着天花板。那表情就是在说,你开枪打我啊。

海晓现在顾不上他,狼吞虎嚥地吃了大半盘子面、番茄、青椒、洋葱、几个肉球,还剩下两个肉球,放下筷子,贱了吧唧地问:「给你新弄一盘吧。」

「切,我就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会不会给我留,会不会想着我,我不要新的,我就吃你剩下的。」

海晓也点了支烟,坐那儿看皮鞋优雅地咬着牛肉球。

「你一会儿是不是该回家了?我也干些工作。」

皮鞋突然把筷子扔了:「你休想赶我走,谁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出去以后也许就回不来了。」

阿鬼拿上来一盘烤虾,听到这儿叹了口气:「皮鞋姐,你要对海哥有信心,他不是那种薄情的人,我们都不是。」

「反正我不要,今天我要和他呆一起,以后天天都要。」

「刚才不是说了,我要为咱们将来努力,我要工作啊,宝贝!」海晓抱着她轻声说。

「那我去帮阿树弄酒……」

「不要。」那边斩钉截铁地说。

「你回家转转再出来,我们还有事情商量……」

皮鞋依依不捨地出了门,还不忘回头推开门再诅咒我说:「晚上你要是敢不在,我就在家弄个小人骂你三代,还有他们。」说完翻了个白眼走了。

海晓愣了会儿,转头骂阿树:「我这辈子肯定要栽她手里啊。」

阿树没有回答,好像有点感伤。

「这不也蛮好,我还是喜欢当年咱们一起的气氛,没有皮鞋,怪怪的。」阿树说。

「你呢?这些年你没有什么喜欢的?还是天天换?」海晓问。

「哪有你那种精力和一个女人耗?我不行,要哄,要陪,哪来的时间,最好就是当天的情,当天付款。」

客人陆续地进来,海晓起身上楼准备好好看看那些资料。

闻着皮鞋留下的香水味,他有些感伤,难道这就是爱?海晓问自己。她刚走我就开始想她了,以前似乎一直压抑着自己的这些感情,太多的东西自己不满,可是细细想来,这些都不是皮鞋的错,他迁怒于皮鞋是不公平的,你要好好补偿她。海晓对自己说。

海晓拿起电话,那边几乎是刚响就接了:「要干什么,你敢!!」

「不是,婷婷,我想你了……」海晓鼻子有点酸。

沉默的电话筒传来的是无声的抽泣:「我要过来。」她瓮声瓮气的。

「晚上……一定要你来。」海晓轻声说着。

「你真的变了,海海,好不真实。」那边幽幽地回答。

「以前我就这样,只是被掩盖了……」海晓无力地解释着。

「好了,不说过去,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去证明给你看。」海晓安慰她。

「嗯……」那边心情似乎很好,「你喜欢我穿什么给你看?」

「哦,这个……我想想。」海晓拿着电话思索着,「噢,穿上你爸向我求亲的时候你穿的那身,噢,还有那辫子。」

那边咯咯地笑了:「你这贱人。」

「你要我穿什么?制服?」

「不要,我想想……嗯……要你和树他们很早去打架穿那身,学校的校服,就是那次,你还碰见我们,还有那破破的领带……要那个学生头……」她咯咯地笑着说。

「你真阴暗,」海晓也笑了,「我晚上给你弄烤龙虾。」

「嗯。」皮鞋似乎很满足。

「我掛了,我要看资料了。」海晓说。

「我—ai—ni—」那边小声说了句。

「我没听清,说什么?」海晓问。

「听不清算了……我7点到……」

掛了电话,海晓抱着有香味的枕头,翻开资料,逼着自己儘量不去想皮鞋那穿着旗袍的样子。

万和饭店,唐人街一座老式酒店的顶楼,华命九站在落地窗前,等待着什么。

门推开,全师爷走进来。

全师爷:「九爷您叫我?」

华命九:「那臭小子回来了?」

全师爷:「是,毕业的时候成绩还好,具体专业查不到,但是分配到了78分局。」

华命九:「那个?……」

全师爷:「是,就是守桥人计画,一切在您的预料之中,可能还更好。」

华命九:「那小子那两年是折腾得有点过分,不过这个结局很好,他在执法部门对我们的用处比当兄弟要重要得多。」

全师爷:「还不是您的策略和安排,凭他爸那些能量,他现在恐怕还在联邦监狱,他敢拿枪打esu的直升飞机,这小子,我真喜欢他。」

华命九:「他那个不是胆子大,是不知天高地厚。平常人,不要说esu,不要说直升机,你在警车前面掏枪试试看,立刻打成筛子。」

全师爷:「那是,咱们华兴的面子,当然最后还是靠您九爷的面子。」

华命九:「哎,还有那次,妈的,混帐小子冒充阿拉伯人,威胁要炸掉整个学校,你说这……简直混到了一个境界,」说着,华命九摸着自己的光头,「也许就是因为这些,我认为他是可造之材啊。」

全师爷:「当时他爸执意要送他去西点,您就是执意安排去鹰校,他将来要是从政岂不是对我们更有利?」

华命九:「那是他爸愚蠢,不瞭解他!你看海晓那个性,毕业后必然受到美国佬那套爱国情操的洗脑,美国佬这种到处惹事的,肯定会被派到中东,或者北非,然后这混小子性格决定的命运就成了一个替战友挡子弹的,装成一个盒子送回来,我们要一盒子灰有什么用?然后婷婷这辈子就完全疯了,下场比她婆婆更惨。」

全师爷:「还是您考虑得远啊,不过他的命……」

「我知道你看过他的命,是有条戎马线,但是他回到纽约,他的命怎么会由他自己掌握,哼!」华命九冷笑一声,「在这里就算阎王爷亲自要他,恐怕也得我点头。」

全师爷镜片后面完全看不透他真实的眼神。

「通天啊,我知道你深信那一套,但是不管怎么样,我要他海晓走我华兴给他的路,他要去戎马也是为了我华兴戎马!」

「是,九爷。」全通天答应着。

华命九:「婷婷呢?有没有去?叫她打扮得漂亮点,晚上打个电话做做样子催她,她钱够用么?这几天让她好好地帮我抓住那浑小子。」

全师爷:「是……」

不知不觉六点了,海晓匆忙地出去到处找衣服。在一家旧衣店,还算合适地买了套样子老旧的私立校西服和旧领带,然后找了个发型店,把头发剪短,特别要求吹乱……要有龙珠时代的感觉……

出来的时候,店长特别给海晓留了张名片和他说:「我们这里的形象设计一流,要是你们拍片子,整体的设计都可以来,」然后夸海晓,「你这个设计很好。」

海晓忍着笑,和他道别。

走回越下的路上,海晓在想不能天天这么胡闹,但是想到那些资料,那些要完成的任务,未知的明天,让他对今天的生命格外的珍惜。

一辆黑色凌志停下,开走了,那年的华为婷出现在地平线的这一头。

古朴的红色旗袍,绣着一隻昂首的凤凰,并没有扎辫子,而是把头发盘起来,上面插了一个古式的梳子形状的发卡,手里拿了个红色的小包包。她看见海晓,似乎故意地似笑非笑地迈着小步子,慢慢走过来,抬起的清秀小下巴,有些高傲,有些撒娇。

音乐又再响起:

当你出现在地平线的那一边

我几乎不能相信我的眼

在刹那之间觉得地转天旋

我知道我已经为你改变

当你出现在地平线的那一边

除了你我什么都看不见

在转眼之间你已来到面前

我们的距离不再遥远

一种心动的感觉好美好美

鼓起勇气无限终于来到你的面前

也许世界因为时间改变

爱在你我之间

虽然是匆匆一眼

珍惜每一个明天

你会在我的身边

我会在你的身边

海晓曾经认为巧合这种东西是很难存在于这个充满人为陷阱的世界,但是今天,同一个歌手、同一张专辑里面的三首歌,几乎完完全全地写照了他的心情,海晓不再能分辨真与偽,只是默默地祈祷岁月不要将今天的记忆带走,直到永远。

走过来的是华为婷,海晓心中真正爱的那个女孩,小时候偶尔会出现的,婉约、清秀、动人的眼神中埋藏着悲伤,但是永远不会表露出来,不管海晓对她多么不好,海晓伤心时候她会变成华为婷,拿华兴的年会彩纸给他叠星星,如果在家里受了委屈,她会让海晓带她去曼哈顿桥下,靠在他肩膀,对他说:「要永远坐在这里……」

海晓傻傻地看着她,她走近,冲着发愣的海晓摇摇手,她对海晓的傻像很满意。

海晓还没有回过神,想去拉她的手,但是又不想破坏眼前这美丽的油画。

海晓痴痴地看着她,看着她轻轻地靠近,抬起脚尖,双手抱着自己的脖子,大眼睛盯着他,然后慢慢抬起下巴,闭上眼睛,海晓捨不得闭眼,直到看不清她的面容,感受到她的鼻尖……一个轻柔的触吻落在海晓的嘴唇……海晓抱着她,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海海。」

海晓听见坐在桥边的华为婷叫着他,海晓背着个破书包过去坐在她边上,每次她叫海晓陪她来到这儿,一定是她受了委屈,不愿意回家。小小年纪又坚强,又脆弱,又忠诚,又想逃离。

华为婷叫海晓坐好,然后她趴在海晓的膝盖上,哭了会儿。海晓那时候还有点木訥,只知道学着大人摸摸她的头发,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她。

她哭完了,抬起头冲海晓笑了下,那种凄美每次都会让海晓心激灵激灵的。

然后她变戏法一样,拿出一管旧口红,看着海晓,给自己涂着,然后说:「这个是我从婆婆抽屉里翻出来的,」她对海晓努着嘴,「好看么?」说了一句,然后又对海晓努起来,海晓只闻到一股淡淡的水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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