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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顾峤想着商琅之前已经足够地忙碌,便没打算让人继续来忙活这挑拨离间的事情,眼下这般,与其说是“谢礼”,倒不如说是商琅主动要他将先前所赐的恩惠给送回。
顾峤当然是不会答应的:“朕想要先生的谢礼,却不愿意先生累着。”
他主动地替商琅想了一想,道:“若先生当真要谢,不如就将府中那个白玉笔搁送给朕吧。”
商琅喜欢送顾峤白玉,他自己在府中许多玉製的东西也大都用的白玉。
而那个白玉笔搁,商琅已经用了数年,甚至有时候沉思的时候,还会有意无意地在上面摩挲。
那笔搁算是顾峤在商琅府上见到的最早的白玉物件,那个时候两袖清风的丞相大人并没有多少银两来购置那些奢侈东西,买到一块小白玉已经是难得。
顾峤还清楚地记得,那笔搁的形状是商琅亲手所雕,但因为是第一次,探花郎那个时候的手伤痕累累——如果不是为此,当时顾峤还不敢去过问商琅的那些私事。
雕工并不精细,那笔搁很粗糙,顾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商琅才有了有意无意摩挲它的习惯,这么多年过去,笔搁的棱角早就已经被磨得圆润莹亮。
这也是顾峤将东西要过来的理由。
商琅开口,想要拒绝:“那笔搁是旧物……”
顾峤没给他说出接下来的话的机会,迅速地打断,反道:“先生若是不愿意割爱,直言便是。”
“并非不愿,”商琅眉眼的情态柔下来,语气也似乎变成了无奈和纵容,“若是陛下实在喜欢,拿去便是。臣只是担心那是个旧物件,难入陛下的眼。”
若非是个旧物件,顾峤还没打算让人将东西给他呢。
商琅此人平时如何,顾峤最是清楚:对功名利禄无心,对荣华富贵无感,守旧到过火的程度,身边的东西几乎都不带换的。
包括但不限于那些经久能用的东西。
若非日日都要上朝或者面圣,顾峤先前都觉得这个人会直接连衣裳也不换了——可能会换,但绝对不会变着花样地换——丞相大人平日里的衣裳除了白衣就还是白衣,大部分时候甚至连样式都不带换的。
这样的好处就是,商琅身边留着许多的旧物件,上面都清晰地沾着商琅身上的药香和沉香味道。
不能光明正大地与人在一起,拿这些物件来聊解相思倒也无可厚非。
顾峤心里打着主意,开始想着日后一定要多找点理由从商琅手上拿点旧物。
至于少的那些,顾峤身为一个皇帝也不会怕给人补不上去。
“既然是先生的东西,哪里有什么入不了眼的?”顾峤勾着唇,忽然听见外面三更鼓响,便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今日劳累先生,便早日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