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多出来个老婆
黑暗之中，林渊只感觉到纯粹的疼，潮水一样汹涌的疼痛感蔓延四肢百骸，到处都是血腥味儿，他听见楚一清含着哭腔的呐喊，但是却睁不开眼睛。
林渊想说:“没事儿的，死不了，不要哭。”他握住楚一清的手，那双手因为惊吓过度变得冰凉，他勉强冲着楚一清所在的方向笑了一下，下一秒，就没了意识。
“爸爸，”宽阔、明亮而装潢豪华的书房里，一个小小的团子一摇一晃地走进去，小朋友才三岁，头发软绵绵的，趴在门口，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专注地注视着父亲的方向，“我要吃糖糖。”
吃吃吃，成天要吃糖，吃屎要不要。
林渊还没有从那一场突如其来的舞台事故种回过神，他强迫自己专注精神，看着地上陌生的，但似乎确实是他的小孩儿，试图温和情绪，露出一个父亲般慈爱的微笑。
不出所料，失败了。
……谁才二十岁，冷不丁突然多了还在吃奶年纪的娃喊爹，都受不了。林渊一直到现在都还无法接受自己再次睁开眼后，已婚已育的事实，他叹了口气，蹲下身，将孩子揽在自己怀里:“说，小布丁，今天吃了几颗糖？”
谁能想到，桀骜不驯、女朋友一堆，男朋友更一堆的男团rapper、颜值担当、队内门面，如今在家里哄小孩儿。
林以宣早看出来爸爸是个纸老虎，才不怕他爹，他爹从来没有打过他，尤其是他一哭，他爹就投降了，然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眨巴眨巴两下眼睛，本能地撒谎:“没吃。”
林渊低头，神色高深莫测:“真的吗？”
林以宣坚定地点头:“嗯！”
林渊想踢死他。
这么小年纪说谎话眼睛都不眨一下，小时偷针大时偷金，以后还了得。
他想了想，用脑子里所剩无几的育儿经验哄道:“喝酸奶好不好？今天暂时不能吃糖糖了。”
再吃乳牙就坏了。
林以宣兴致缺缺，他才不喜欢喝酸奶呢，可难喝了。刚打算拒绝爸爸这个不靠谱的提议，就听见身后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不是说过吗，不许打扰爸爸。”
宋开景出现门口，男人身姿颀长，神色冷漠，不容置疑地将小孩儿抱在怀里，林以宣连挣扎都没有，立刻乖乖地被抱着，安分地低下头，不说话，“爸爸大病初愈，被你吵到了，还养不养病了？”
林渊:“……”
他闭上眼睛，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
好和睦的三口之家，好善解人意的老婆，他真佩服未来的他，什么样的勇气，能够把宋开景给泡到手，还成功上位，嫁入顶级豪门吃软饭。
最后还顺便让宋开景给他生了个孩子。
怎么不再生个足球队？把男足打下来，拉赞助自己去打世界杯。
太荒谬了，林渊闭了闭眼，才睁开，便看见宋开景把林以宣交给佣人，自己走进书房。
宋开景长了张极漂亮的脸，睫毛如簇，眉眼无不入画，因过分精致的面相显得有些女气，哪怕不敷妆粉，倒更像是能够的步骤，没有什么多余的情分可言，如果不是有孩子支撑这段婚姻，她或许早就离婚了也说不定。
现在也无非是相敬如宾而已，彼此说话都客气。
亲子乐园虽然靠近繁华商圈，但是人流并不多，周欢网上订购了畅玩通票，把女儿小心送进去之后，看到她跑跑跳跳的身影，无奈的笑了笑。
再穿厚点，女儿运动就要闷出汗了。
她丈夫倒是个十足十的育儿理论家。
周欢心里嘲讽，一边注意到商场里，一个三岁的小男孩儿亲昵地拉着一个男子的手，小男孩儿长得实在可爱，穿着酷酷的皮夹克，牛仔裤、小帆布鞋，浑身洋溢着快乐的气息。
而牵着他手的男子戴了黑色的棒球帽，穿着同样的亲子装，是天生的衣架子，身量极高，又极苗条，一只手牵着孩子，另一只手提着乐高玩具，修长白皙的指节几乎让人挪不开眼。
实在年轻，不像是能承担职责的父亲，倒像是巴黎秀场里的模特。
周欢愣了愣神，便看见男子走近，找了个空位置坐下，他把乐高放到一边，弯下腰，“嘘”了一声:“爸爸给你买可乐炸鸡这件事，别让别人知道，尤其是你妈。”
声音好听极了。
林以宣乖乖点头，渴望地拉拉林渊的衣摆:“我还想吃，爸爸。”
好好吃。
“不行。”林渊有点心虚，一想到一会儿宋开景要上来，干脆地拒绝道，“小孩子不能吃太多垃圾食品。”
林以宣才不管这个:“我想吃。”
可怜巴巴。
林渊来了几天，已经知道小孩儿的软肋是什么，熟练地威胁:“你妈去买咖啡了，一会儿就上来，我们现在去买，你猜会不会撞上他。”
林以宣惊讶地瞪大眼，这么快？！不行，不能让妈妈看到，一想到后果，他立刻摇头，偃旗息鼓。
周欢在旁边听了个大概，她没忍住，笑了出声。
等林渊把孩子送进蹦床之后，她坐到林渊的旁边，以同样是家长的身份攀谈:“你家孩子多大啊？”
林渊转过头，看凑上来的这位气质很好的姐姐。
像是他练习生时期的负责管理的一个领导姐姐，脾气温柔，性格极好，颇为健谈。
他尚且不太适应这种陌生家长也可以围绕孩子打开话题，熟稔发问的独特问候，顿了片刻，才说:“三岁。”
周欢笑了:“看着真高，现在的小孩儿营养好，长得真精致可爱。”
林渊笑着回复:“是啊。”思考片刻，“今天不上班吗？”
周欢立刻意识到这位家长不是喜欢聊孩子型的——喜欢聊孩子的给一个话题能一直聊一下去，看样子和孩子相处时间也很少，对孩子以不科学的养育和补偿型的物质反馈为主，带着三岁小孩吃炸鸡，哪个心大的敢这样。
而且——大部分孩子口味淡，不适应油炸品才是主流。
不过也正常，这么年轻能结婚，女方应该是冲着帅而不是体贴顾家去的，不能要求人无完人。
周欢友好地回应:“公司放假，和你一样，陪小孩出来逛逛。”
她没说具体事由，萍水相逢，没必要。
林渊点头:“哦。”
“刚刚那个小女孩是您的小孩儿？挺可爱。”
“对，她今年刚上幼儿园，前几天感冒了，我丈夫才接她回来，老师说在家养几天。”
林渊找寻失落的记忆，勉强想到一个十几年前参与过的名称:“小班吗？”
周欢不禁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中班，第一天上学丢大人了，哭得抱着我不撒手。”
“小孩子都这样。”
周欢看看四周，调侃道:“这年头一个人带孩子出来玩的父亲可不多见。”
大部分都是妈妈带出来。
丈夫和死了一样。
“没有，我爱人也在。”说出“爱人”个字儿的时候，林渊迟疑了一下，因为确实不是爱人。
他觉得这样直坐着不舒服，懒洋洋地拉了拉衣领，身体靠在墙上，翘着二郎腿看了眼表，“我和他一起出来的，他应该也过来了。”
因为戴着帽子，周欢只能看见他一个立体的下颚，她笑着点点头，见林渊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止住话茬，低头看手机。
心里还在琢磨，这样的男人，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降得住他？
看着实在不像是会英年早婚的人。
没过一会儿，宋开景提着两杯咖啡上来。
早上看了病做了全身检查，医生说林渊的身体最近一段时间恢复很好，膝盖处因为那次事故打了钢钉，没什么问题，惯例开了药，宋开景松了口气，把这些药交给助理，转头就看见林以宣拿着商场里的乐高玩具快乐地转圈圈。
林渊买的。
宋开景当时笑着看着林以宣，他发现林渊似乎不满意他对孩子冷漠严厉的态度，昨天为此皱了好几次眉，只是顾及着他的面子，没有明说。
他的丈夫实在体贴极了。
既然林渊不喜欢，他会试着当一个慈母。不过并不着急改变，越急切，反而越着痕迹。
只是，宋开景多少有些失落，他甚至心理隐约有些嫉妒林以宣的礼物，难得能和林渊一同出来一次，丈夫却并没有想要给他买什么东西留作纪念的意思。
宋开景坐扶梯到商场四层，一眼便看见林2渊，他走过来，将热摩卡递到他的爱人手心，这才转头看向旁边同坐的陌生女人的方向。
靠得太近了。
宋开景眼底划过一抹狠厉的不耐，下一秒，绅士地含笑，望向周欢:“这位是？”
眼前的男人腰细腿长，衣着得体而矜贵，漫不经心地那一眼，却无端地让人起了畏惧之心。
好俊的一张脸。
周欢着实愣了片刻。
“说曹操曹操到。”林渊接过摩卡，笑着说，“这就是我爱人。”
他说得理直气壮，波澜不惊。宋开景因为这一声“爱人”而柔化了表情，坐到林渊旁边，柔柔的、默不作声的、以一种令人发毛的专注注视着他，全然没有和陌生人接话的意思。
这年头，虽然同性婚姻合法化，但是正儿八经结婚的尚在少数，尤其是有一个孩子……周欢不再细思，只是忍不住又朝着宋开景的方向望了一眼。
她总觉得这人实在眼熟。
倒不是馋对面的美貌，金融行业不缺俊男美女，尽管长得惊艳，也只是那一瞬间的失神，周欢总觉得……她在哪本杂志上见过对方。
她不追星，时下热门的明星一个都不认识，看的大部分是专业相关的杂志，能看着面熟，莫非是哪家上市公司老董的公子？
可，不应该啊，周欢搜索枯肠，盘点了一下认识的大佬，发现更没印象。
宋开景没有理会身侧的目光，专心地给林渊找卫生纸，示意拿纸垫垫，咖啡太烫容易撒。
林渊哑然失笑。
他实在受不了宋开景这种细致的，仿佛像照顾小孩儿般体贴贤惠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照顾，示意宋开景：有人看你。
宋开景仿佛这才重新看见旁边还站这个陌生人，礼貌地点头。
周欢唇角的微笑僵硬了，她有点儿后悔自己贸然上前搭讪，这对男同实在不太日常，戴帽子的小哥看没看出他对象看着有点儿阴阴的，尤其是那目光，实在……渗人。
周欢自动向后退一步：“我家孩子在附近玩，我去看看小孩儿喝不喝水。”
说完呵呵干笑两声，也没什么交流育儿经验的心了，不是正常人有什么好交流的，说不定孩子都是代孕的，倒胃口。
提起包，赶紧走。
“你把人家吓到了。”等周欢走远，林渊好整以暇地提醒。
终于没有外人，宋开景试探性地拉一拉林渊的衣袖，见林渊没有反对的意思，眉眼弯弯，搂住林渊的手臂。
“她给孩子递水去了。”他语气轻快地道，“她刚刚离你离得好近，你都不阻止一下。”
林渊真没往那处想，在他眼里，他应该叫周欢一声姐。
他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的年龄，顿了顿，捏了捏宋开景的脸颊：“说什么呢，人家都有女儿了。”
说完又补充一句：“都是做家长的。”
脸颊被不轻不重地捏着，不疼，只是有些痒意，宋开景下意识想要凑过去，讨好地邀宠。
丈夫最近似乎很喜欢捏他的脸。
宋开景没有和林渊在这个话题上深究的意思，一个过路人而已，尽管那个过路人看样子似乎婚姻不顺，打扮得体，近期有出轨的期许，搭讪目的不纯，不过林渊单纯，不知道意思也很正常。
林渊更没有多想，他以一种老公给老婆汇报的语气，道：“林以宣在蹦床上跳呢。”
至于趁宋开景不在，他领着林以宣吃炸鸡？
呵呵，一辈子不会让宋开景知道这件事。
宋开景“嗯”了声，点头。
林渊忧心忡忡：“话说三岁小孩儿进蹦床，感觉有点儿危险啊，万一一会儿摔了，别的小朋友踩到咱家孩子了怎么办？”
宋开景喜欢丈夫最近的用词，不过他不太担心林以宣，要是连上个蹦床都能被伤到，林以宣可以加练半年了。
宋氏没有这样脆弱的继承人。
他含着笑，听林渊聊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时而应和两句，像是一只摆放在名贵家具旁的花瓶，不争抢，只做装饰点缀之用。
过了一会儿，宋开景听见林渊似乎不经意地问：“小布丁这么大了，我打算出门透透气。”
林渊懒洋洋的，揽着宋开景，哥俩好般商量地问：“你知道杨哥吗，我原来的经纪人，他最近接到了一个综艺约，找艺人，专门找那种退圈很久，有点儿记忆点的，说是攒个网综，投资人都找好了，给我打了电话。”
宋开景眉眼弯弯，听到综艺这两个字，眼底沉了一瞬，笑容却不变。
林渊没有从宋开景的神情中看出什么，无所谓地等着宋开景点头同意。
“杨成志吗？”宋开景顿了一瞬，才温柔地劝道，“好久没听你说这些了，杨哥这两年没有再带艺人了，他接洽的资源未必适合你。老公你要是想要上节目的话，我给你安排好不好？”
林渊无所谓地耸耸肩：“好啊，宝贝儿你能帮我安排什么？”
宋开景低头，打开手机，输入了什么，过了片刻，蹙着眉：“最近有一部音乐类综艺，宋氏影业有参与，平台定的s＋，制作人是刘驰导演，老公你想去吗？可以当踢馆嘉宾。”
刘驰导演！
熟悉的名字，可望不可即的成就。他是国内第一个照搬国外竞赛式音乐综艺，并大获成功的第一人，在圈里沉沉浮浮多年，依然长青不败。
林渊记得前几天他补看的那款国民综艺也是由刘导亲自操刀。
这样的资源，踢馆嘉宾注定是歌王歌后的争锋，宋开景要是把他送上去，不知道是想害他还是想捧他。
林渊哭笑不得，强忍住听到这个名字时的激动，他什么斤两自己清楚，不至于一件注水猪肉非要和神户牛肉们一较高低：“换一个。”
宋开景“嗯”了一声，没有异议，他也觉得踢馆嘉宾太边缘化，刘驰的综艺发挥并不稳定，往往浪费大力气，最后的成品却不如人意。
何必浪费那么多时间去接触一个不怎样的机会。
丈夫不满意很正常。
他将自己缩在林渊怀中，这次谨慎了许多，怕林渊露出失望的神色，精挑细选，道：“施特安老师最近在q大讲学，他明天刚好有空，我们可以去拜访……”
施特安这个名字一出，林渊压根儿没有再听下去，他手伸过去，快速地揉了把宋开景的腰，成功让男人敏感地抖了一下。
宋开景骤然失了声，一双翦瞳睁大，难得迷茫地望着林渊。
林渊似笑非笑：“金主大人，妾身想要奥斯卡小金人，要不您考虑下怎么给妾身拿回来。”
不待宋开景反应，林渊凑近亲了下宋开景的唇角：“好啦，烂锅配烂盖，我什么水平你还不知道吗，何必踩那么高凑热闹，你真不怕我掉下去，杨哥的综艺我都答应人家了，你知道我欠他个人情，真不好意思拒绝。录制地点不远，飞机三个小时回家，早上录完晚上就去伺候你和儿子，告诉你一声，别不高兴。”
他语气亲昵自然，然而态度却含着一份不容拒绝。
宋开景的拒绝或支持都不影响林渊的决定，说难听点，他压根儿不在乎宋开景的态度。这两天的休息，他已经从舞台事故中缓过了神儿，哪怕又出了隔空穿越这档子事，现在还是个已婚已育的豪门赘婿，也不怎么影响他继续走自己设定好的路，无非是年龄稍长，走不了爱豆路线，林渊通通无所谓，他当群演住群租房都要继续去混圈，活人难道还能被尿憋死。
杨成志邀请的小破综艺叫《满分生活》，录制地点偏僻，在一处山脚之下，距离最近的镇子大约十公里，镇子偏北，气候寒冷，附近连家舒适的商务宾馆都没有，大部分都是小家庭作坊，明显不是旅游开发过的地方。
此时二月刚过，萌发新芽，林渊穿着冲锋衣，背着一个旅行包就来了，对接他的工作人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满脸稚气，见林渊的时候还有点儿不敢认，觉得太年轻。
专业性一点儿没有，性格倒是开朗。
杨成志不是什么大牌的经纪人，顶天能接触的也就是二三线不温不火的艺人，他当年主做没人看好的爱豆业务，林渊一口一个杨哥就把人收买了，前几天他试探性给杨成志打了电话，发现对方倒是不怎么受影响的继续在行业里混。
《满分生活》的导演是个纯新人，再加上想要做直播综艺，这种前所未闻前所未见的模式不是所有艺人都吃得消，最后邀请来的艺人都是大小猫三两只，鱼龙混杂，林渊在其中都算大咖的。
节目组临时租了一个院子当拍摄场地，嘉宾大部分都到了，四男三女，来了仨人。
林渊进来的时候，场务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吩咐：“来，你去把这边的饮料餐盒搬过去。”
还是旁边同来的小伙子提醒：“李哥，这是林老师。”
场务才恍然大悟，过了一会儿，弥补般笑着说：“认错了，林老师真年轻真帅，看着像二十岁。”
这人背着个包，穿着件不起眼的黑色羽绒服外套，走路姿势朝气蓬勃的，一边走一边和小孙哥俩好的聊天，没看到脸之前，实在像年轻的新人。
场务想了下这人的年龄，暗自佩服现代医美。
林渊也跟着笑：“您谬赞。”
由此可见综艺拍摄场地的混乱。
他放下包，走进主院，一进门，看见一个男生在那里对镜自拍，男生穿得简单，一件连帽衫，一件牛仔裤，青春活力地对着手机比了个可爱的耶。
——和他录同一个综艺的网红，几百万粉丝，听杨成志说签了经济公司的合约，想要转型当艺人，今年十九岁。
林渊一直等男生拍完，才进来，他把包放到行李架上，转头就听见男网红热情洋溢地喊：“林老师，你好。”
进山之前，林渊买了一堆巧克力，他原来有烟瘾，然而八年后，宋开景逼着林渊把烟戒了，他强忍着没买烟，买了点儿零食，几件换洗内裤和衣服，轻装前来。
林渊递了块巧克力给网红，听到一声“老师”还觉得有些牙酸，语气比徐言更客气：“你好你好，徐言，真人比短视频里还帅。”
徐言的长相优越，凑近了看，皮肤一点儿瑕疵都没有，满满的胶原蛋白，一笑酒窝柔软，五官协调，是标准的“小奶狗”长相，被人看中投资并不奇怪。
徐言眼睛一亮：“林老师看过我拍的视频吗？”
来的路上补的。
“不用叫老师，叫林渊就行。”林渊站累了，找个地方坐下，顺便拉了把徐言，示意对方不用杵门口当柱子，“我大不了你几岁，也看短视频的好不好，关注你很正常的。”
徐言立刻改口，笑容更真实了点儿：“林哥。”
他也觉得没必要叫老师，只是经纪人让他这样喊，每个人都得这样称呼。
他凑近，小声道：“咱们声音小点儿，楼上王令西老师在睡觉，刚刚摄像师本来打算架摄像头，都被他助理赶跑了，真是。”
王令西是六个嘉宾名单里，最年迈也最有资历的一个人，一直是娱乐圈的老戏骨、老前辈，直到前两年传出出轨丑闻，才突然没了声响。
如今拉下脸参加这种综艺，显然还是存了再复出接戏的意愿。
徐言的语气古怪，含着点儿自己都没听出来的讽刺和不屑，林渊看了眼他，笑了笑，没说话。
他给宋开景发了个定位，说了声“一切顺利，别担心”，反扣手机，觉得自己胃隐约的疼。
林渊属于没人管束就信马由缰的性子，他从宋宅一走，立刻找地方涮了顿火锅，全辣的锅底，再加上来的路上坐大巴，一路颠簸，如今胃感觉都疼麻木了。
他缩在院子的椅子上，懒洋洋地和徐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还拍了张合照，漫无目的地看徐言p图，一直p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有了成品。
几弯日记v：到地方啦～
[图][图]……[图]
整整九张长图，还专门了微博荒芜得几乎要长毛的林渊。
徐言一边刷博，一边还说：“林哥，看我把你p多帅。”
哥们儿，认真的？
你p得脸都尖了一圈。
林渊抽了抽嘴角，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甚至很给面子点给徐言的微博点了个赞。
徐言的评论区热闹太多，没过一分钟，刷出几十条评论，大部分都是颜粉，还有几条问：和言言一起合照的帅哥是谁啊？真他妈好看。
问的人多，答的人少，没一个知道的。
徐言不厌其烦地刷着评论，看到好笑的就凑过来和林渊分享：“你看这条，笑死了，夸你……”
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
“怎么这么吵？”
王令西穿着睡衣，步履沉稳地走下楼，语气高高在上而不悦：“都说了我要睡觉，你们在干什么？”
他身后跟着一个中年女人，女人身材曼妙，乌发松落，酒红色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笃笃”的声响。
她越过脸色很不好看的王令西，端庄地伸手，和林渊握了握：“你好，冯倩薇。”
冯倩薇是很早一代的摇滚人，也曾经有过几首唱的出口的代表作，只是市场瞬息万变，后来不再组乐队，嫁人生子，逐渐沉寂。
多年再见，她已经从烟熏妆、烫发和黑丝短裙中摆脱，年岁见长，显示出一种中年人的知性和从容，林渊和她握手时腰低了几分：“冯老师，我是您的歌迷。”
冯倩薇一挑眉：“是吗，小伙子，考察考察你，会哪首歌？”
徐言这时候也凑过来，笑嘻嘻的，抢话：“薇姐，我喜欢您的那首《蔷薇》。”
“有眼光。”冯倩薇以调笑的口吻，转过头，“可别说你也喜欢《蔷薇》。”
林渊也跟着笑，知道这是给他递话茬：“您这话说的，还不允许人喜欢同一首歌，《蔷薇》那么抓耳。”
“我以为现在都没人听这些劳什子了。”
“怎么可能。”
冯倩薇长了张很亲和的脸，不涂浓妆，很难看出她曾经张扬的个性和小牌大耍的事迹，这是位曾经绯闻满天飞，钓过天王，分手后又无缝衔接新年下男友的主儿，和她相比，林渊觉得自己过往那些风流事迹实在上不得台面，表现得像个乖鹌鹑。
没有人理王令西。
王令西的脸沉得能滴出墨来，徐言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冯倩薇抱着手臂懒洋洋地站在一边，典型一副看戏的模样，林渊转过头示意徐言多少说句话，徐言偏过头，原地装死。
他才不去，现在又没镜头，挨骂的事儿狗才干。
林渊：“……”
狗不干，林渊去干了。
林渊心里叹了口气，还是上前道：“王老师，您好，我路上堵车，刚刚才到，也是录节目的，不知道您在楼上睡觉，在搬行李，所以声音有点儿大，吵到您了真不好意思。”
徐言有点惊讶，一双清澈的狗狗眼瞪大，不太能理解林渊上去干什么。
王令西狗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
而且……这人声名狼藉，糊得实在不值得讨好，沾个边儿都讨嫌，何必。
王令西上下打量了林渊两眼：“你叫什么？”
“林渊，双木林，临渊羡鱼的渊。”
王令西哼笑了一声：“没听过。”
林渊也笑：“您没听过正常，我很久没有工作过了。”
“节目组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请。”
你不也是阿猫阿狗！
明晃晃的讽刺，林渊只是耸了耸肩，没再回什么。
但还是能理解徐言刚刚话里的无语，都是十八九线，有什么好互相嫌弃的。
他对这样的轻视再熟悉不过，原先国内没有爱豆产业，酒局上自报家门，不少人听都没听过这个职业，听了也觉得低人一等，实在给不出尊重。
林渊对这些太习惯了，甚至有一种，终于从虚幻的家庭温暖中抽离，回到工作环境的诡异的欣喜感觉。
短暂的第一场嘉宾会面暂时结束，几个嘉宾全部住在同一栋建筑里，分楼上楼下居住，室内装潢温馨典雅，只是出了院子后，隔壁的鸡粪味儿和青草味儿混在一起，实在难闻。
徐言一边走一边吐槽：“我真的要疯了，我今天中午刚看见一条蜈蚣爬进来，巨巨巨长，没把本帅哥吓死。”
林渊拖着行李箱向楼上走，应道：“后来怎么办的？”
徐言撇嘴：“谁知道。”
“嗯？”
“不知道工作人员有没有处理，反正我跑了。”
直接跑了。
林渊侧眼，夸赞道：“不失为一种不错的处理办法。”
节目组初始房间有大有小，从海景房到双人间，按照石头剪刀布的输赢分，林渊排第四，是一个狭小的单人间，有一个小小的窗户，他的对门是空的，左侧是冯倩薇的大床房，右侧是徐言的房间。
徐言运气很好，抽到了最大的房间，几乎是一室一厅的大小，两张床，独卫，电竞椅和上好的电脑，各种卫浴设施齐全。
徐言挺满意，顺道给林渊投出一个安慰的眼神：“林哥，你到时候来我这儿洗澡。”
林渊一把把徐言推进门里，懒得理鼻孔朝天的小孩儿，整理自己的房间。
——浑然没想到他自己心理年龄比徐言也大不了几岁。
他将床铺好，转过头时才发现宋开景发了个视频电话，他没接，紧接着对方连着卡着点，每隔半个小时发一条留言。
简直……
林渊有点想笑。
监狱的囚犯都不至于被掐点问还活着吗。
如果是在家里，处在那一种富贵闲人的情景中，林渊尚且觉得皆能忍耐，重新回到工作场合，他莫名开始讨厌起一切威胁生活步入正轨的人。
语音又报了遍平安，顺便发送了一条“打扫卫生”的截图，解释了为什么没有及时回复，林渊上网详细搜了搜楚一清近些年的作品。
节目组的台本里，毫不避讳要蹭一波大佬热度的想法，最好的践行者是曾经微末时的前队友，林渊，讲点楚一清的坏话或好话，说点不痛不痒的曾经，透漏一下对方的近况，隔靴搔痒，关注度都能比冯倩薇和王令西大白天偷偷上床被直播摄像头拍下来来得多。
毕竟是小成本网综，吃相好不好、容不容易被骂都不是值得考虑的问题，重要的是话题度，《满分生活》的导演谢令请林渊当嘉宾，也未必没有这方面的考量，林渊乐意行个方便，问题是——
他目前和楚一清也不是很熟。
说不定这几年还发生过什么事儿，导致微信都没了，微博彼此取消关注，自结婚后从未再往来过。
比陌生人强不到哪里去。
“真不认识。”来的路上，林渊坐面包车里一边颠三倒四地拍着风景，一边和谢令扯皮，“你要不打电话问问杨成志，确实不熟。”
“真没料？”谢令不死心，“你别唬我，林哥，哥，我把你当我亲哥，我听成志哥说，你们当时同吃同住，楚神有没有什么独特的生活习惯？”
还楚神。
林渊被这个称呼雷得受不了，他总觉得楚一清听到这个称呼能害羞得想钻地缝里，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出这时候楚一清的神情，语气真诚：“八年前的事情了，哥们，你能记清你小学同桌划不划三八线。”
谢令很失望，错失了无数流量、热搜，让他无比难受，比杀了他还痛苦：“真没？楚神过去的微博都删完了，但里面还有你合照，怎么会不认识，你仔细想想。”
还有一点谢令没有说，你们以前的cp，挺火的，他认真考古过，原先cp粉和唯粉对半分，有些互动放到现在都值得品味。
林渊揉了揉太阳穴：“还能有假？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我要是知道还需要你提醒，肯定第一个说出来，让全世界都知道。”
谢令颓废地想了半天，道：“那你编点出来。”
林渊：“……”
他第一次被堵得没话说，总觉得谢令这个新人导演，未来在娱乐圈势必有一席之地，就凭这个不要脸，势必要蹭一手的样子，怎么着也能混一口饭吃。
“你要是不怕楚一清告咱俩，我随便给你诌，就当舍命陪君子了。”林渊语气更无所谓，“给你说八十条不重样的，楚一清谈几个女朋友都能给你诌出来。”
谢令更惊讶：“他谈过女朋友？”
从来没听说过楚一清入圈有过绯闻，从爱豆到演员，再到获得影帝的桂冠，这些年一直洁身自好，正儿八经的高岭之花。
林渊随口道：“他可以谈。”
谢令从亢奋状态中回神，踹了脚机器线缠绕到了一起，正在分线的摄影师，让他滚远点分，一边低落地道：“好吧，原来是假的。”
“我不会诌这种假新闻。”林渊望向窗外，手松了又握住，过了半晌，才道，“你最好不要试图引诱或者后期剪辑我的原话放出去做宣传，谢令，小偷小摸蹭点话题谁都不知道，做得太过分，不要以为所有人都看不见，真被告了，楚一清那么大的腕儿，你声名扫地，可以拿节目的广告费赔，而我穷得裤衩都赔不起。”
顿了顿，林渊继续说：“除了楚一清，你还有别人可以吸血，不如想想冯倩薇未公开的丈夫，王令西到底出了几次轨，不过我更真心建议你做节目，而不是想这些事，你的职业生命还长，未来有无限可能，没必要处女作就得罪人。”
晚上杨成志特意发信息过来:“谢令没有为难你吧？”
他对林渊这几年在干什么具体也不清楚，知道得模棱两可，不过印象里林渊几年前就不是什么年轻气盛的性格，没道理几年后突然干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儿。
“谢令这种毛头小子，最恐怖，嘴不把门的，一肚子花花肠子。”杨成志在电话里吐槽，“我给你说，他最开始综艺立项的时候说平台都联系好了，有投资有把握通过审核，我才给他主动联系的艺人，结果过了好久才知道他压根儿没进人家平台高层的门。两茬骗。”
林渊道:“谢令导演挺有才华的。”
“有才华的人多了，谁在乎。”杨成志哼哼了两句，“一片浪花照样压倒一片人。”
林渊笑了笑，不说话。
杨成志冷不丁话题一转:“这么多年没操作过，对着镜头还熟悉？”
“没生疏多少，感觉还可以。”
“那就好。”杨成志顿了一下，才说，“林渊，你要是想签约的话，来我这儿，谢令确实有才，直播综艺第一次见，未必不会引起关注，到时候可能有不少人给你抛橄榄枝——这是最好的情况，但是合约条件可能未必很好，你要是信我，林渊，看在咱们原来的交情上，合同保证公平公正。”
杨成志劳心劳力了这么几天，又是替林渊拉资源，又是聊嘉宾导演的，到现在，总算是画龙点睛，落到了中心句:“你想想你现在的年龄，也不占优势，去外边儿人家未必把最好的资源给你，一堆小鲜肉一堆艺术生排队等着被投喂资源呢，比如徐言那种，又年轻又嫩，给个偶像剧本子说不定就火了，你这种半路出家的算老几，还不如找老朋友，什么锅配什么盖，咱俩谁也别嫌弃谁，跟杨哥混，赚点彩礼钱还是可以的。”
“我说话难听，你也别嫌弃，杨哥知道你能理解，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你自己考量考量。”
到了林渊这个岁数的男艺人，实际上已经处在了一个很尴尬的年龄。
28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是腕儿不是年轻漂亮的，圈里资源也有限，如果没什么项目做，也基本上算是到头了。
杨成志愿意签林渊，更多的不是考虑前景，而是觉得林渊性格好，当爱豆年纪大了，以后做不成舞台，转型当电视剧配角或者综艺咖，也是不错的选择。
林渊注视着墙上的摄像头，这是摄制组下午安装好的，目前为了隐私，还没开，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杨哥，你知道我几年前为什么退圈吗？”
杨成志:“为什么？”
“我结婚了，孩子再过四个月整四岁。”林渊开玩笑一般，道，“您能接受我这个条件吗？”
杨成志比林渊还不可置信:“你结婚了？”
“对。”
杨成志扯扯嘴角，觉得有点儿荒谬:“我记得你原来说过先立业后成家，你别骗我。”
林渊原来……
那种不把情爱当回事儿的狠劲和冲劲儿，在年轻未出道的新人里很少见，很难让人想象到他退圈是为了结婚。
哪个女人能让林渊收心。
而且……林渊那个时候才多大？刚到法定结婚年龄吧。
“计划赶不上变化，也没瞒您的意思，当时挺突然。”
杨成志还沉浸在林渊有老婆这个消息中不可置信，这种感觉比邻居家的丑小鸭突然变成斑点狗还不可思议，种族变异了:“你爱人是圈内人还是圈外人？”
“圈外人。”林渊沉默了一下，还是隐晦地提了一句，“而且我爱人可能不太支持我继续混下去，在如果没有办法说服他的情况下，我或许会妥协。”
他能懂杨成志的意思，如果能签约上，林渊当然是愿意的。
只是杨成志一直带的类型偏重于年轻爱豆，资源也普遍集中在这一茬，偶像嘛，懂得都懂，至少得是个单身形象。
他这种莫名其妙隐婚有娃的中年人，实际上是不太符合杨成志的招聘标准的，林渊也没什么瞒着的意思，直接说出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杨成志叹了口气:“你这几年变化挺大。”
林渊开了个玩笑:“放我几年前，我自己都想不到我现在是这样，您信吗。”
“也难怪你退圈。”杨成志自动给了自己一个解释，感慨，“有孩子了就是不一样，我和你嫂子没娃之前也不懂，有了感觉和二次投胎一样，给我女儿当牛做马的。”
林渊暂时还体会不到有孩子之后的翻天覆地的感受，只是配合地笑:“确实不一样。”
杨成志到现在还是觉得很神奇:“男孩女孩？”
楚一清这种当年规规矩矩一看就是循规蹈矩的性格的到现在还单身，看样子一辈子都是那个老样子，没道理林渊先一步结了。
“男孩。”
“男孩也好，名字呢？回头我给你孩子包个红包。”
“可别，杨哥，我爱人管得严，什么时候我把孩子偷过来给您带过去，到时候再给也不迟。”林渊头有点儿疼，有点后悔开了个头，围着孩子没完没了——他一辈子都不会习惯聊育儿话题，偏偏周围所有人能跟他聊八百遍，“叫林以宣。”
“名字好听，有文气。”
林渊:“……”
总算应付完杨成志，到最后杨成志也没松口说签约的事儿，林渊心里大概就有数了——不合适。
私交归私交，工作归工作，都有老婆孩子了，杨成志那里的门路未必适合。
林渊也没什么失望的，要是这么一个坎都得失望一次，那他原来被卡掉的工作机会更多，干脆别活了。
他照常收拾好，狭小单人间的住宿条件和宋开景那里实在没法比，林渊倒是莫名觉得安心，倒头就睡。
《满分生活》原定是上午九点正式开始录制，在视频平台首页小屏推荐之后，可以分几个嘉宾的直播间点进去，便可以看到自己想看的嘉宾。
同时，直播间做了互相切换的按钮，方便不同嘉宾直播间之间观众的做客。
然而，谢令才不在乎协议台本之类的内容。
早晨六时三十分，他直接开了平台的直播间，让工作人员拿着钥匙，一个个去敲嘉宾的门，能敲开就敲，不能敲开直接拿着钥匙登堂入室。
这个时间点儿还蹲着看综艺的人无比稀少，直播间里的人稀稀落落，大小猫三两只，看着镜头里的一片黑，多少有些懵。
“这是在干啥？？？？？”
“黑屏了？”
“家人，或许是我瞎了。”
“不懂就问，这啥综艺啊。”
“刚下夜班回来，看直播间海报进来的，这帅哥谁？”
“不知道，看他叫林渊。”
有是被明星直播的噱头吸引进来的无辜群众，也有被前期宣传给宣进来的，还有一晚上没睡觉的夜猫子，人属性很复杂。
谢令看了眼后台实时数据，进王令西直播间的人最多，骂的也是最多的，第二个人是徐言，粉丝多，不难理解，排在第三位的应该是看宣传海报进去的，是林渊。
照片是逆光拍摄，农家小院的黄昏里，男子穿了一身居家休闲的衬衫，挽起了袖子在挂小灯泡，露出一截白皙的胳膊，侧脸柔在光里，旁边站着徐言，两人在说什么，男人半露出灿烂的微笑。
瞬间的笑容被摄影师完美抓拍，几乎能让人感受到笑声的张扬肆意，压不住的痞气，右下角是节目logo。
大帅哥激发人的观看欲。
谢令很愉悦地不停切换直播间，打算给嘉宾门一个惊喜，看他们不知道自己暴露在镜头下，被整蛊的样子。
虽然屏幕是黑的，但是摄像师的镜头随着脚步有些抖，直播间的屏幕，黑暗中传来工作人员急促的敲门声。
“草，不懂就问，这是恐怖片吗。”
“夜半鬼敲门。”
“笑死了，我一个人在家啊。”
“刚刚看完恐怖片，吓死我了，准备看点综艺换换脑子，结果我进入循环了？？”
“什么鬼东西，走了。”
“我是来看帅哥的，哪里有帅哥？？？？”
“皇帝的新衣，只有聪明的人才能看见。”
“徐言徐言徐言徐言。”
“哥们儿，你进错直播间了，点右下角切换。”
“这节目这么早开播啊。”
林渊半梦半醒之间，听到门口有声音在响，他睡眠浅，薅了一把头发，坐起来:“谁啊？”
语气还带着点儿没睡醒的迷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声音！”
“好听的。”
“来看帅哥喽花心花心花心”
“飞孩子咯”
门外是个低低的男声:“林老师，您方便给我们开个门吗，昨天房间内的摄像头没安装好，一会儿就要开播，我们检查一下。”
这是谢令提前安排好的说辞。
林渊暂时还不知道已经开播了，他站起身，开了灯，顺便把门打开:“进来吧。”
灯亮起，直播间总算不是漆黑一片的样子，林渊的脸也随之曝光在镜头里。
“爷青结，复明了。”
“不是吧阿sir，真有帅哥。”
“老公花心花心花心”
宋宅的灯彻夜亮着。
宋开景起得很早，他一向很少眠，尤其是丈夫不在身边的时候。
他和林渊这两年分别的时候很少，哪怕林以宣出生之后一直在分房睡，家里也没有这样空旷过。
他的床头放着一碗莲子红枣汤，一小盅精致地摆在那里，宋开景只是抿了一口，就眉头蹙起。
……太甜了。
宋开景面无表情地一口喝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叮”得一声，屏幕亮起。
“您预约的直播开播啦～快点进去看看吧。”
宋开景点开直播页面。
手机显示时间6:41，窗帘外天还没亮，只隐约有几分薄薄的光透进来。
林渊在家里没事儿的话，一般睡到9点才起。
他气笑了，这简直——
点开林渊的直播间，便骤然看见门内白皙修长的手，自上而下，整张脸清楚地暴露在镜头下，浓颜系的帅哥，只是站在那儿便显得整个房间蓬荜生辉。
宋开景沉默了一瞬。
林渊打开门，睡眼惺忪地靠在门边，支着下巴，眼皮都在打架，勉勉强强站直了身体，弯了个腰，看见门口的长枪大炮，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做出了个邀请的动作:“请进请进。”
工作人员也很客气:“不好意思，打扰了老师。”
“没事儿，你们的工作。”林渊给人让路，顺便打了个哈欠，“这么个点儿就开始调试设备啊？”
“没办法，毕竟九点开播。”工作人员立刻接口，指望着林渊能清醒一点，对着镜头互动两句，然后做做前采，玩个小游戏，6点的直播便结束了。
可惜林渊压根儿没往整蛊的方向想，他看人都进来了，穿着睡衣便又躺床上了，嘴上不忘客气两句:“您辛苦，我补补觉去。”
旋即整个人滚进被子里，连脑袋也塞进去，团成一团，闭着眼睛便准备多睡会儿。
工作人员:“……”
跟着尾随进门的摄像大哥:“……”
镜头对准了床，显示出一种无声的沉默，直播间观众倒是笑疯了。
“你们忙，我睡会儿。”
“别把我笑死。”
“我起床本人。”
“好帅啊好帅啊我真的受不了，慵慵懒懒的也好帅，还好我是铝铜啦，要不然我就挖野菜了。”
“你最好真是铝铜。”
“这种类型的帅哥真少见，我能看见他的肌肉轮廓。”
“男菩萨真不见外，纯素颜吧这是。。。”
“叫什么男菩萨，叫老公。”
“好帅的男的，撒泡尿标记了，下辈子就娶他。”
“别太荒谬。”
“大胆开麦，艳压某丑娃娃顶流了，感觉真人比精修海报更帅谁懂确认”
“不是，林渊这个名字好熟悉，哪儿听过好像。”
原本稀疏的弹幕像是突然活了一般，活跃得连能看见后台的工作人员都害怕，还有新观众不断涌来，工作人员轻咳了一声，还是上前叫道:“林老师，林老师。”
喊了两声，林渊从枕头里探出脑袋，第二次被打扰，他清醒了许多。
“别喊了，让他睡。”
“你们节目组真的不厚道，真该死啊。”
“多来点，我爱看。”
工作人员疯狂暗示:“您没发现多了点儿什么？”
镜头扫过整个房间，干净的单人间朴素整齐，没有半点儿凌乱的地方，一只行李箱安静地放在角落。
林渊定定看着摄像师两秒，才问:“你们在拍摄吗？”
工作人员忍笑:“是的。”
……谢令倒真是个奇人。
这是林渊的第一想法。
这样搞，迟早会出事的。
他揉了揉太阳穴，知道在镜头下，最后一丝睡意都无影无踪，下床，问:“这是什么新的环节吗？”
“是的，因为您第一时间开门了，所以只有一个小小的任务。”工作人员说，“做十个标准的俯卧撑，或者真心话大冒险，请您选择一项完成。”
林渊挑眉:“你们每个艺人都去折磨了？”
“怎么能说是折磨呢。”工作人员一板一眼地说，“请您选择。”
林渊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唇:“我选真心话大冒险。”
工作人员很诧异，他以为年轻男艺人会顺势在镜头下展露下自己的身体素质，耍个帅——毕竟十个俯卧撑也不算难，他按照准备好的剧本，刁难发问:“林老师为什么不选择十个俯卧撑？是因为无法做到吗？”
林渊根本不吃激将法这套，理所当然地挑了挑眉:“肯定啊，不然你觉得还能是什么原因。”
工作人员:“……”
这话说的，他没办法接口了。
“呵呵，林老师说笑了。”他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视线扫过林渊劲瘦的腰，因为在睡觉，他上身只穿了件黑色的打底短袖，隐约还能看得见腹肌的轮廓。
工作人员明智地转移话题:“既然林老师选择了第二项，那么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呢？”
“真心话。”
工作人员看了眼台本，沉默了一下:“这个真心话问题比较有意思哈，呃……问您，您是几年之前隐退的艺人，想问下您曾经最要好的圈内好友是谁？现在还有联系吗？”
是挺有意思的。
林渊笑眯眯地对着镜头，心想。
谢令的阴招憋了半天，感情是在这儿等他呢，看这样子八成哪怕是重病不治，也宁死要蹭楚一清的热度。
这位初出茅庐一腔热血的谢导，可千万别最后综艺没火，摊上一大堆官司。
他压根儿没犹豫，随便报了个名字:“曾经最好的朋友是孙齐，原来是我的前辈，很有趣的一个人，目前还是很好的朋友，他前两天发新歌，希望大家支持一下。”
孙齐是位歌手，这几年发展势头很不错，林渊还有对方的朋友圈，前两天刚翻过，印象比较深刻。
——只是上次的私人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前年的拜年祝福上。
林渊心里给人说声抱歉，只是他实在没人选了。
工作人员:“有什么有趣的料可以曝给大家吗？”
“没有。”林渊耸耸肩，说，“我知道的你们应该也知道。”
他直言不讳，工作人员想挖，也挖不出来多余的料，只好作罢。
“林老师，您真会躲。”到最后，工作人员苦笑着道。
他笑，林渊也笑:“没有，是你们提问的好。”
总算应付完突然加塞的一场直播，林渊也没什么再睡的欲望了，收拾收拾刷牙洗脸，便随便换了套衣服，出门化妆，很快，便有工作人员通知集合。
林渊走出院子，便看见乌压压的镜头，早上的太阳并不算热烈，几个嘉宾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王令西脸色不是很好，但也绕在人群里，几个新面孔，林渊眯了眯眼，大概有了个印象。
一个和徐言一样的年轻小流量，因为糊，公司干脆把他安排过来，艺名挺好听，叫斐嘉玉，两个女嘉宾，一个专演偶像剧女反派的秦乐心，还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高音歌手，王薇。
加上他，七个人也算是齐了。
斐嘉玉性格闷了些，明显有些社恐，一个人默默站在最侧面的位置。
这里面除了昨天见过的三位，几年前他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只有秦乐心。
他们之前是同一个公司的艺人，后来秦乐心和公司闹解约，冒着被封杀的决心离开，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如今看来，也并没有混出头。
依然还是在偶像剧的一亩三分地兜兜转转。
秦乐心长得美艳，身材高挑丰腴，一见到林渊，就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小林，你也在？”
“乐心姐。”
秦乐心笑着点了点头，顺手把他拉旁边站着。
徐言眼睛尖，跟着站在林渊旁边。
七个人聚齐，导播首先玩了个团队破冰游戏，名字叫“数到七就拍手”，从一开始报数，遇到七或者七的倍数，就不能说话，而要拍一下手。
如果犯规，就现场即兴表演个节目。
游戏挺弱智，好在嘉宾都是糊咖，配合度很高，场子也渐渐暖了起来。
王令西明显抱着洗白的心态，态度和镜头外判若两人，态度和蔼可亲，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接下来，要开始我们正式的任务了。”背景板主持人道，“经过这个小小的游戏，看得出来大家肉眼可见地认识了，那么我们下一轮的任务也要揭晓，所谓《满分生活》，一方面体验的是农家生活的乐趣，感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乐趣，另一方面，也要考验我们体验官们的眼力劲。”
“什么叫眼力劲啊？”徐言问。
他表现得很积极。
直播综艺和录播的区分在于镜头是直接怼到艺人脸上的，七个人平分秋色，各有各的直播间，便是不说话也会有摄像头对着你持续拍摄，不需要抢镜头。
徐言刚刚错了一个字母，现场清唱了一首歌。
他脸嫩、年纪小，话多也不至于招人烦，反而有不少表现的机会。
秦乐心就喜欢他这款，徐言一口一个姐姐，哄得她喜笑颜开。
与之相比较，与他作竞品的斐嘉玉就有些放不太开，对着镜头不自觉的沉默。
林渊笑着，观察着别人。
他心态放得平和，刚刚的破冰游戏按部就班没出岔子，站在一边儿听秦乐心和徐言叽叽喳喳。
浑然不知，他的直播间人数正猛猛增长。
全都是看脸进来的。
“妈呀秦乐心旁边的帅哥长得好出挑。”
“特意从徐言直播间出来了，就为了看一眼他。”
“帅得有点儿内个了。”
“特别特别霸总的一张脸我说，秦乐心站他旁边真是有福了。”
“好高，表情管理很自然。”
“给上面科普一下，初代爱豆林渊，四年前退圈了，但大概六年多没有公开露面过了，没想到节目组把他请回来了。”
“哥没发福啊？”
“真的，很久没见过这位了，之前总在某站刷到神颜盘点，里面总有他。”
“可以涛吗？旁边的徐言脸被衬得科技感满满，脸型像自行车座。”
“有点急事，先骑走了。”
“我天，原来内娱吃这么好吗？”
“我说竖屏直播综艺多来点，帅哥光站着就很养眼。”
“哥你衬衫最上面那颗扣子没扣紧……算了，一会儿我来帮你口。”
“？？？等会儿，哪个口？”
主持人解释道:“我们平日里做饭、做菜，很多时候需要买到自己心仪的菜品。我会给你们一些美食的图片，你们需要两两组队，每一队会分到三十元现金，去隔壁菜市场买到图片中对应的蔬菜，然后做出色香味俱全的饭，交给节目组验收，具体的分工安排和组队需要你们自己进行。”
“菜品的还原程度我们会进行打分，关系到大家明天的生活质量，请积极配合、团队协作哦。”
这个环节一出来，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太轻松。
徐言问:“哥，你会做饭吗？”
林渊挑眉，道:“我会吃饭。”
他确实不会做饭。
爱豆都是青春钱，没时间培养一个烹饪的兴趣爱好，这具身体结婚后看样子也不喜欢做饭，更喜欢做大爷，压根儿没下过厨房。
徐言:“……”
秦乐心问:“这怎么组队啊，七个人，确定是两两组队吗？”
导播道:“组队只有你们十分钟时间，两两组队，被剩下的那个人需要独立完成菜品的选购和制作。”
“妈呀。”冯倩薇没忍住，啧了一声，“你们这节目组不厚道啊，单落一个人，这谁忍心。”
导播用耐心而机械的机器音回答:“你们还有九分钟的时间。”
这会儿节目正式开始，直播间的人数也不断上涨，比起六七点那会儿黑灯瞎火的，人总算蹿到了一个正常点轨道上，比心理预期还高一些。
谢令总算能松口气。
综艺说是《满分生活》，看着像个悠闲自在、其乐融融的慢综，实际上基本全是坑，全在考验嘉宾的承受能力。
这只是第一个。
新嘉宾刚认识，寒暄完第一轮，才能认个脸熟，要十分钟内完成分组，这倒不算难事儿，但七个人，分完组，总会有一个人单落下。
那个人无论是谁，都会成为话题。
要是一个人做饭的那位再不会做，那更有乐子了。
古有二桃杀三士，今天大概也是这么个环节。
只要节目有热度，这些嘉宾得罪了也就得罪了。
也是这时候，他接到一个电话。
“喂，您好。”电话里的男声温柔、和缓，“是谢令导演吗？我是楚一清。”
谢令吓得手一抖:“……是，是，我是谢令。”
“冒昧打扰，想问您目前在录制的综艺还缺投资商吗？我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男声笑了一下，道。
场子确实比较吵。
大家刚认识，脸皮薄，不好把矛头对准自己人，装样子般在那儿声讨节目组，但过了不久，就自觉停了下来。
“我会做饭，家常菜什么的都拿手，不说五星级水平，起码不会太差。”秦乐心道，“谁要和我组队？”
“我也会做饭。”王薇道，“我和你一起？”
“可以可以啊。”秦乐心说，“那我有口福了。”
她也想在节目组里展示下厨艺，总比对着家里的抽油烟机展示强。
冯倩薇不会做饭，环顾四周，王令西笑得灿烂的老脸就贴上来，问:“倩薇，你怎么想的？”
冯倩薇一阵倒胃口，懒得理他，直截了当地道:“不会，你找别人。”
会做饭的就那么几个，秦乐心和王薇率先组队，徐言望了眼四周，率先排除王令西，他和斐嘉玉不太认识，彼此资源有摩擦，前几天粉丝还在那儿撕，这会儿也不好上去示好，顺便卖个基。
看了半天，他觉得林渊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哥，咱俩一起？”
“这会儿又不嫌弃我不会做饭了？”林渊不急，在翻一个个卡片，每样美食都不好做，而且都是大鱼大肉，节目组给的30块钱估计勉强。
徐言也叹了口气，道:“唉，没办法，天意如此。”
林渊敲了下他脑袋，递了个卡片过去:“行了，咱们选这个，猪肉炖粉条。”
他看了半天，从里面挑出来个勉勉强强可以做的菜。
冯倩薇最后选择了斐嘉玉。
她选人的时候，最后一个被剩下的王令西的脸色很不好看，黑如锅底。
斐嘉玉很小心地看了眼王令西。
他道:“倩薇姐，我不太会做饭。”
“没事儿。”冯倩薇把他拉过来，“姐也不会，现学。”
她性格带着莽气，是这七个人里说话最直的，即便知道得罪人，斐嘉玉也只得点了点头。
他倒是宁愿被剩下来。
嘉宾们各自选择了要做的菜，然后拿着三十块钱，前往附近最近的集市。
——而最近的集市，地址在三公里外的镇子上。
这样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过肯定是不能走过去的。
王薇和秦乐心面面相觑。
“……不是。”徐言吐槽道，“这附近没出租车没地铁的，怎么过去？”
导播提示道:“庭院里停了足够你们七人出行的交通工具。”
宋氏集团的总部大楼坐落在城市最核心的商务区，是二十年前便买了地皮修建起来的，占据了很大一片的产业园区，楼宇极高，延长到天际线之上，时至现在都是一大城市景观。
宋开景将手机放在办公桌上，调小了音量，直播间的弹幕不断踊跃，显然都笑疯了。
“王令西的表情，谁懂我。”
“真的活该。”
“不是，徐言到底想干嘛？”
“他话好密。”
“我说摄影师能不能别惦记着拍你那鸡鸭鹅了，给林渊一个镜头行不？不知道还以为是鸡在直播呢。”
林渊的直播间明显气氛踊跃，观众的吐槽欲也很旺盛，《满分生活》毕竟是个很粗糙的综艺，看惯了逐帧剪辑、精致画面，甚至给羊都要糊一层可爱滤镜的综艺，观众都觉得这个形式很新鲜。
宋开景很少上网，很多梗他边查边看。
画面里，七个人一起去挑买菜的交通工具，节目组当然没准备正经的，一辆摩托车，两辆自行车，还有个三蹦子，旁边还扔了辆皮卡。
都灰头土脸的，看上去半年没被人使用过。
徐言和林渊走在一起，他话密，说话也很难让人觉得有逻辑，夹杂着一些时下的网络热梗，林渊需要多思考一下才能回答。
他的表情颇为耐心，徐言说到有趣的话题会很配合的笑一下，很博弹幕的好感。
“妈呀，徐言你178的官方身高是不是有水分？”
“站这帅哥旁边和小蛋糕一样。”
“小蛋糕……别逼我笑，你们言丝没有自己的直播间吗？”
“不是，他话好多，有点晕，我去休息会儿。”
“笑死了，林渊表情好淡定。”
“这小哥哥很好，不仅外表美，还富有心灵美。”
“我求求你，摄像小哥你这摄像头有没有防抖。。。怎么一走路就颠。。。颠公，是颠公吧。。。”
“我说实在不行拿华为拍吧。。。视频超强防抖，遥遥领先，信号还好，剩下忘了。”
宋开景皱了皱眉，意味不明地打量了画面中的徐言一眼，然后又平静地挪回视线。
很明显，不会是林渊会喜欢的类型。
当秘书送小少爷到董事长办公室的时候，听到她boss手机里发出的，明显不是办公场合的嘈杂声响，优雅的脚步都滞涩了一下。
她刚刚……听到了鹅的叫声？
没林渊在旁边，林以宣明显乖多了，他提着饭盒，规规矩矩地坐到宋开景旁边，直到宋开景向他招了招手，才安静地凑过来。
“下午的体育课我给你请了假，我们去上其他的课程。”宋开景低下眼，问，“格斗课老师反馈说你上课记不清楚拳法的顺序，态度也不认真，有这回事儿吗？”
林以宣小声道:“没有。”
“是学校的课程太累了吗？如果以宣觉得强度太大的话，我们可以商量一下，把格斗课调整一下时间，放到周末去上，不过周末或许就没有那么多休息时间了。”宋开景道，“不用急着回复，上完今天的课之后再告诉我你的决定。”
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
“好。”
说完这件事，宋开景把饭盒拆开，示意林以宣吃午饭，林以宣歪了歪头，看向竖起来的手机屏幕。
“爸爸？”他下意识惊喜地喊了一声。
宋开景弯了弯眼睛:“嗯。”
“爸爸上电视了？”林以宣摇摇脑袋，眼睛明显亮了，“好久没见爸爸的节目啦，我给同学说爸爸是大明星，都没有人信。”
“做明星很累的，以宣。”宋开景望了眼屏幕，慢慢地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录制一期节目，至少要十几个小时。爸爸的身体最重要，对不对？”
林以宣点头:“那爸爸现在痊愈了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放风当然是可以的。”宋开景揉了揉林以宣的脑袋，“小孩子不能挑食，青菜最后要吃干净。”
“哦。”
林以宣埋下头吃饭，过了许久，冷不丁听见宋开景的声音:“以宣会想爸爸吗？”
宋开景将一份新签署的电子版文件以邮件形式发送完，转了一下钢笔，他含着笑，接着说:“如果想的话，我们可以周末去探爸爸的班。”
对着这些交通工具，徐言突然不吱声了。
“想选哪个？”两个自行车其中一个被冯倩薇预定，林渊侧过身问这位临时搭档，“会骑摩托车吗？”
“……不会。”徐言憋了半天，说。
林渊挑挑眉。
他突然想起来昨天来的路上了解过的嘉宾资料。
徐言家境很好，早两年是靠粉丝抽奖，立大少爷人设有的第一批粉丝，后面转而做了探店博主，因为花钱多、吐槽狠，网上评论褒贬不一。
有人说他“装”，当然也积攒了不少喜欢的粉丝。
能看出来，这位少爷确实家境优渥。
之所以参加《满分生活》，也有点儿大少爷参加变形记的意思，准备靠真性情、不做作来洗刷一下之前的恶评。
这破摩托车确实上不得台面。
秦乐心紧随冯倩薇身后选了自行车，两辆自行车都名花有主，王薇在旁边有点犹豫该选什么。
“没事儿，”林渊道，“选皮卡吧，我来开。”
三公里的路程，皮卡是最快和方便的，节目组之后肯定还会卡选菜被做饭的时间，早点儿赶到菜市场没有坏处。
“林师傅你车稳吗？”话音还没落，徐言已经迫不及待从节目组手里接过皮卡的钥匙，“我上来了啊。”
就这么敲定下来，徐言还是第一次坐这种车，很新鲜，在皮卡副驾驶上“咔嚓”、“咔嚓”拍照。
“等下。”林渊拿抹布擦了擦后视镜的浮灰，递给徐言一张湿巾，“先别急着坐，劳驾动动尊臀，擦擦垫子上的灰。”
老式的二手皮卡四处漏风，火差点都点不着，徐言一撇嘴，嫌弃车内环境:“这车好呛。”
“说不定哪个没公德心的导演刚在车上抽烟了。”林渊顺口接了句。
其实车内的味道单纯是劣质皮革的味儿，还有空间密闭的局促感，和烟味沾不上边，就是正常的气味，开个窗户通通风就行。
徐言的吐槽多少有点儿矫情，再说下去容易被弹幕骂，林渊干脆把脏水泼节目组身上。
谁都能听出来这是个玩笑。
导演为难艺人，艺人吐槽导演，都是综艺效果，只会让人会心一笑。
“就是。”徐言忍不住又乐呵起来，他特意对着镜头重复了一遍，“哎谁这么没公德心啊？”
“好了，坐稳了。”
这会都选定了出行方式，秦乐心和冯倩薇是自行车，王薇犹豫半天，选了三蹦子，这玩意儿挺土，但比摩托好开。
王令西和斐嘉玉最后选了摩托。
皮卡艰难挪动了两下，上路了。
林渊开车很稳，车速不快，徐言懒散地靠着皮卡的椅背，一边p图，一边问:“渊哥，我脸是不是太宽了？”
他的脸是经过微调的。
这在粉丝里并不是什么秘密，鼻子、下巴都挺完满，镜头里看着很漂亮，但现实中离得近，多少还是能看出来些痕迹。
花大价钱做医美，投资容貌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本就是靠脸吃饭的。
当然，理解别人可以，自己动刀免了。
“没有的事儿，长得特别到位，别p了。”林渊嫌徐言烦，给他布置了个任务，“再p成宽窄巷子了。这会先去网上搜一搜猪肉炖粉条需要哪些佐料，一会按名单买。”
这话提醒了徐言:“对哦。”
林渊:“……”
徐言得意洋洋地道:“没事儿，渊哥你就放心吧，我会做饭，毕竟我也是美食博主，猪肉炖粉条什么的，不在话下。”
“真的假的？”
“我很早的视频里有，之前展示过。”徐言一边搜，一边说，“哎，我以为你知道我会做饭，才选的我一组。”
“这会儿知道也不晚。”
见徐言还要说什么，林渊率先制止:“好了，行车途中不准和司机交头接耳。”
徐言木着脸:“……”
他牙疼。
他总觉得，自己这卖腐、套近乎的招数在对面眼里跟玩一样，林渊压根就不接茬。
或者接过去，就态度不远不近，四两拨千斤地给推了出去。
玩得一手好太极。
乡间小路，四面都是空旷的山野，覆盖了浓郁的新绿。车里的气味本身就呛，林渊那会儿听到便把车窗摇了下去，凉爽柔和的风灌进车里，徐言拿手机放了一首《keeprollgon》。
林渊的额发被风吹起来，露出狭长的眼睛，节目组把摄像机在车的天花板上，从上向下看，刚好能看见他棱角分明的脸，表情悠闲肆意。
他尚且不知道自己的直播间这会儿涌进来多少人。
他开车不紧不慢，三公里的路程，等歌快结束，刚好拐到菜市场跟前。
露天的场子，小摊都搭了棚子，靠近入口的地方被几个老人围坐，都是卖自家种的蔬菜，林渊在不远处的地方停了车，道:“先把粉条和猪肉称了。”
钱就三十，勉勉强强够买菜和肉，佐料实在不行可以商量一下，互相借。
“好。”徐言跟在林渊屁股后面，问，“先称猪肉吧。”
他看半天也没看见卖肉的在哪个方向摆摊。
走进去，乱哄哄的感觉扑面而来，给人一种十年前的陈旧感。这会儿将近中午，不少摊主货已经卖了大半，正有一搭没一搭和旁边的邻居聊天。
看见旁边的两个摄像机，有摊主问:“小伙子，拍节目呢？”
徐言点点头，没搭茬。
林渊道:“对，自媒体。”
“哎，这好。”摊主道，“小伙长得也俊。”
他对着镜头竖了个大拇指。
林渊笑着，稍微虚着弯了个腰，他拉了一把徐言，和摊主寒暄了两句，道:“走那边。”
肉摊在东南角。
旁边是个卖海鲜的铺子。
……回头可以来这里称虾蟹吃。
昨天节目组拉了一个小群，七个嘉宾都一起进了群，只是到现在除了个工作人员发的“欢迎”的可爱表情包，还没人说话。林渊稍微盘算了遍菜市场的地形，面积挺大，东西全乎，确实适合农村慢生活。
他把猪肉炖粉条要用的油盐酱醋贴了张图，发了出去，他买盐和醋，酱油、生抽这些可以组队，到时候互相借。
要不然三十块钱，买瓶花生油都不够。
群里面，秦乐心第一个回:“好，那我和王薇买剩下的。”
斐嘉玉:“我和王老师、冯老师买葱、姜、蒜，分量够大家用。”
他很谨小慎微，加了个“小猫拱手”的表情。
算是定下来了。
猪肉只买了半斤，看在摄像头的面子上，摊主大方地抹了零，林渊掂了掂塑料袋里的猪肉，问:“去买粉条？”
便听见旁边徐言对着手机，“嘶”了一声。
“我天，渊哥。”顾及着有镜头在，他忍住没说一些感叹词，不过语气还是有点儿夸张，“节目组请了期飞行嘉宾，你猜把谁给请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林渊心里突然有一种预感，眼皮一跳。
“我看看。”他凑过去。
【满分生活v:感悟自然的芬芳，随着对植物和氧气的浪漫热爱体会田园牧歌的趣味，满分生活特邀体验官楚一清，欢迎楚先生来《满分生活》做客！
[图][图][图]】
“？”
“谁？”
“啊？”
“别遛了官博，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谁啊，请得起吗？”
“笑得我，真的假的啊。”
“给我一种安哥拉宇航员想要登月的感觉。”
“给我一种a股大涨的感觉。”
“给我一种高中生发表sci一作的感觉。”
“给我一种竖屏短剧拿奥斯卡的感觉。”
“不懂就问，是哪个冒牌货小楚一清吗？别错了。”
“被盗号了？”
“工作室呢，来辟谣。。。”
“不需要辟谣吧，什么阿猫阿狗在蹭热度，转头一删微博，再说个盗号，这流量算是蹭爽了。”
“神金。”
徐言把节目组设置了特别关注，但凡节目组发的博，都能收到提示，这条新鲜出炉的微博还没两分钟，底下就多了很多评论。
几乎都是路人。
谁都没觉得楚一清真会来这个综艺，一方面自然是咖位的鸿沟差距，像是影帝不会出演网络大电影般理所应当；另一方面，则是楚一清出道以来，几乎从未参加过综艺。
一直到五分钟后，楚一清转发了官博。
【楚一清v:期待。】
寥寥两个字儿，却几乎引爆了微博。
“哥你玩真的？”
“都被盗号了？？？”
“不是，真让《满分生活》蹭到大的了？”
“哥你别去，我感觉你的性格容易被欺负。”
“可能哥也想放松放松？”
“直播综艺确实挺新颖的，哥也拍了仨月的戏了，出去放松放松，接个综艺也正常。”
“体验官是只去一期的意思吗？”
“平台要推这个综艺，找哥合作吧……别硬推就好，待遇搞好一点儿，出去溜达一圈休息休息，慢综也还好。”
“直播一期，我特意搜了一下，大概三天左右，粉丝福利哎！”
“我趣，一把子期待了。”
“全天直播吗？泪目了家人们，久旱逢甘霖，千年等一回。”
“有人了解这是什么综艺吗？”
“不知道。”
“……嗯，好像是新出的，感觉不太靠谱，艺人没听过名字，只知道冯倩薇。”
“不是，卡司还有王令西？劣迹艺人也敢请？”
“好low，怎么还有俩整容脸网红。。。《满分》你最好识相，别让王令西碰上我哥。”
楚一清很少发微博，底下的评论大多表示期待，也有担心他性格安静，不容易出彩的，不过几乎所有人都把直播当成了一种粉丝福利。
这么多年，楚一清的风评一直很好，几乎没有过绯闻和不良新闻，只在荧幕和电影节出现，平日里神龙不见尾。
粉丝也大多是事业粉和影迷，粘性高，不惹其他事儿，专注自家，语气都温温和和的。
哪怕《满分生活》这个饼听起来就不靠谱，也没人骂街。
节目组这条官宣的官博底下，评论很快被刷新。
“期待。”
“喜欢安静的田园生活，立意很好。”
“不是，一觉醒来，国足进世界杯了？”
“富士山取代珠穆朗玛了？”
“有一种元春封妃的鬼热闹。”
“集美劝删，这不是我们满分生活吧，我们小满是穷穷破破的，剩下忘了。”
“人间小满胜万全，1a秒了所有人。”
“节目组你先把院子里的地扫一下呢，影帝来节目做客，不会还要给你扫院子倒垃圾擦玻璃换纱窗除虫换车玻璃水吧？这些面子工程能花五百块吗？”
“大胆，给三十块差不多了。”
“楚一清也要骑三蹦子吗？笑得我嘎嘎乐。”
“不如坐皮卡，俺们林子开车是真帅。”
群山错落，如翻墨般的云彩不断涌现。
买完杂七杂八的菜，全都扔到皮卡后面的货箱中，手机里自带的导航提醒:要下雨了。
徐言是标准的少爷，买菜的过程却几乎没出什么力，大大小小的塑料袋都是林渊提着，不过他没空计较这些，回程的路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不是没有疑问。
八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舞台事故，他和楚一清都在台上，就算他稍微护了护对方，但骤然坍塌的舞台不可能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新闻里有提到，楚一清也休养了半年多时间。
此后彼此疏远，双人偶像组合名存实亡，甚至到现在都没有名义上的正式解散，这段经历几乎不被提起。
他结婚生子，楚一清改行，按理说都是彼此正常的人生选择。
但……
凭什么结婚生子的，是他呢？
平心而论，林渊确认自己不喜欢宋开景这种类型的。
心机深沉、控制欲强，脑子比他好上太多，太聪明和复杂。
总不能是他自己喜欢攀附豪门、趋炎附势？
八年前的自己，从未将婚姻放进可以选择的菜篮里。
记忆愈来愈模模糊糊，一想起之前的事情，林渊便觉得大脑一抽一抽地疼，直觉告诉他，不要再去探寻。
不要深究。
“……”林渊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
不过，他倒是发现了一件事儿。
之前他刚醒来，每当试图回忆过去时就晕乎，之前以为是刚醒来的后遗症，再加上他也怕别人发现自己失忆，因此谁都没提。
现在却发现似乎另有隐情。
宋开景和他心照不宣，相敬如宾，装得挺郎情妾意，骗骗外人可以，实际生疏的亲密却实在不像是相处四年的夫妻。
欲盖弥彰。
宋开景喜欢他，这件事情不需要猜测，很明显。
爱骗不了人。
可他喜欢的，又是哪个“林渊”呢？爱就能代表真实吗？
他的好友是已知的，依然停留在几年前的杨成志；爱好是已知的，是唱歌和打主机游戏；事业是已知的，如今在作豪门的花瓶；唯独家庭，八年之后，完全未知，连结婚的理由都说不清楚。
他的人生列车，在某一段岔路，完全地拐弯了。
此后如同山体滑坡一般，走上未知的旅途。
那么，变数出现在哪里，就很明显了。
林渊的神色很淡，目光望着前方，淡淡地想，假如他想要重新，回到那条选择的轨道上呢？
这段婚姻究竟是桎梏的枷锁，还是和平的契约？
原本并不想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去见初恋情人，那样太被动，万一真做了对不起楚一清的事儿，被打将出来，这顿打也算白挨了。
不过这会儿对方真要来，林渊倒也觉得意料之中。
他需要做一个验证。
车慢悠悠地原方向驶回，徐言对着雨念念叨叨，林渊左耳进右耳出，偶尔点点头，附和两句。
天完全阴了下来，细雨丝丝缕缕地落下。
林渊把车拐进车库，停放好后，提着菜进了厨房。
“恭喜你们，以第一名完成买菜任务，这里是一张万能道具卡。”早已等待已久的工作人员验收，按卡片一一对比菜品。
“差不多吧？”徐言说，“一家一家买的。”
工作人员一板一眼验证完，才道:“检验合格。”
雨如注。
厨房里热气腾腾，慢火炖煮的香味弥漫而来，天渐渐擦黑，火舌如根苗，炖肉的香味蔓延开来。
徐言嘴上虽然说会做饭，但显然也就是局限在不把菜烧糊的范畴。
厨房长枪大炮，都是摄像组的机位，真正留给做菜的地方小得难以旋身，菜还缺斤少两，林渊一边洗粉丝，照着菜谱说:“肉再炖十分钟。”
“啊？汤要干了。”
林渊道:“加点水。”
“好吧。”
徐言转身急着找水，脚一趔趄，地上的瓶瓶罐罐发出“叮”的碰撞声，他差点一跤摔下去。
一双有力的手从后箍住了他。
粉条还没切完，水池的水和打翻的瓶瓶罐罐乱七八糟，林渊眼皮一跳，好悬没把徐言再扔出去:“走路带眼睛。”
节目组给的时间很充裕。
“吓死了。”徐言惊魂甫定，“好脚滑的地板。”
他下意识感叹了一句，然后抬起头偷偷看了眼林渊，男人很快放开了他，袖管卷起，骨节修长的手指拿抹布兢兢业业擦橱柜。
表情颇有一丝“想死但认命”的味道。
“……”那双手的温度似乎还有残余，不知道为什么，徐言抿了抿唇，突然有些无措和焦躁。
他很快笑起来:“谢谢哥。”
“不客气。”林渊背对着他，眼皮不抬一下，“承惠二十，一会儿给我转账，记得备注跌打损伤费这五个字。”
徐言瞬间破功:“……哥，没钱。”
厨房平静了两分钟。
而此刻，弹幕也空前的热烈起来。
《满分生活》下午上的热搜，晚上一堆楚一清的粉丝便慕名而来，替正主“考察”综艺的实况，这会儿直播实时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了预想中的峰值，达到了三十万人。
不少也有凑热闹，好奇围观的路人。
徐言自己的直播间里，数量和粘性都还不错的粉丝在庞大的路人基数下，都显得不够看。
“我天，这个反应力。”
“少侠好身手。”
“徐言的表情在演我，笑死了。”
“林渊你别擦抹布了，不如来擦边，那才是你的统治区。”
“刚刚有看到林子的肌肉轮廓哎，好流畅的手臂线条。”
“有点路好林渊，特意搜了一下他的资料，妈呀，好糊的糊豆一枚。”
“退圈素人是这样的。”
“徐言怎么突然福至心灵，这会卖腐卖得浑然天成，刚刚那个眼神有点意思。”
“卖到深处自然成。”
“他之前也不是没卖过，但都有一种老子实在看不起你们，为了名气忍一下，别不识好歹的感觉。”
“特别正确的，之前找人卖的时候感觉和相方微信都没加上，像是两个陌生同事在电梯里寒暄，今天突然演技飞升了，木头人也有春天。”
“林渊不会切菜，但蛮认真的哎，一点点在学。”
“是，一款可爱仓鼠。”
外面在下雨，小院暖色的装潢却柔和温暖，各组的情况都不算乐观，第一天的做饭活动，整体看下来竟然是徐言和林渊这一组占优势。
徐言缓了片刻，问:“哥，你自己平时不做饭，一般点外卖吗？”
他顺杆爬，乱七八糟有什么喊什么，“林老师”、“林哥”、“渊哥”、“哥”都过了一遍，定格在哥这个称呼上。
“嗯，”林渊说，“我其实不在乎吃什么，饿不死就成。”
之前做练习生的时候，三餐跟着训练的节奏走，舞蹈老师和训练室并非时刻有空，因此要紧紧盯着，闲的时候他就呆在开在公司对面的录音棚，帮一些歌手做混音、编曲、和音。
这些副业反而是挣钱最多的。
一般晚上很晚才能回宿舍，楚一清又喜欢跟着他，两个人一块昼夜颠倒地吃控油减脂餐，然后周六周天随便找个火锅店一坐。
一顿下来，体重又飙了回去。
结婚之后则规律多了。
顿顿清汤养胃、膳食纤维，养生得以为厨师按照本草纲目做饭。
徐言叹了口气，说:“哥，你回头别吃外卖了，综艺录制完，来我的频道客串一期嘉宾吗？时间你定，我带你公款吃喝。”
他的探店视频最近刚好缺人，把林渊带上出去吃饭，似乎想起来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徐言想一出是一出，林渊不置可否，道:“好，节目录制完希望几弯日记这位博主还能记起来这件事。”
节目录制完已是夜晚，嘉宾们做的第一顿饭不负众望，都缺斤少两，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表情痛苦，贡献了不少笑点。
饭桌上，七个人也算是终于熟络起来。
林渊话不算多，更多的是担当一个倾听者的身份，偶尔帮忙递个碗、倒杯水，有人提到他便应一声，自然地融入话题里。
这里面最有趣的是秦乐心，谁也没想到一个节目的搞笑担当是个女生，她现场表演怎么夸张地扮演一个刻薄女二，专业对口，没到三分钟，全场都被逗笑了。
等到林渊回到单人间时，已经接近晚上九点。
这会儿摄像头已经关了，通讯录上显示一个未接来电，不出意外，是宋开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