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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张瑞桑

 

民国三十三年,在张家孤儿庭院里多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孩子,不过张家沉默寡言的孩子多了去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这个孩子其实老早就被带回来了,被忽视、被利用又突然被重视起来。

在教导这个孩子的老师里也有一个古怪的人,他看上去年纪不大,却是瑞字辈的前辈,他每次出现总披着不同的人皮面具,声音也做伪装,甚至在族里也没有人见过他真正的样子,只晓得他的眼睛妩媚多情,却傲慢又轻蔑,将谁都不放在眼里,他同其他老师说话时永远都是不耐烦的,像是早就将这些人看腻了,但族中长老却对他很是纵容,好似也忌惮着他。

张瑞桑却对这个“从周穆王墓里苏醒的孩子”很好奇,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又不多提一句,他时常按着这个孩子的脸细细观看,看完就啧啧啧但什么都不说,这个孩子也不知道反抗,任由他为所欲为,要不是这个孩子实在太小了,其他的教导长老还以为张瑞桑连孩子也不放过。

年幼的张起灵还未成长,难当大任,张家内部训练残酷又繁重,好似急切的想将这个孩子培养成真正的一族之长来,于是对他的教导更加的严格。

张家会对每一个即将成年的孩子进行一个考验,在没有成年人的跟随下去倒斗,拿回墓里最珍贵的明器,张起灵最为下一任族长继承人自然放野的难度要比其他孩子大很多。那个时候的张起灵,还是特别瘦小的一个孩子,他的力量也没有特别突出,甚至走路时都还是弱不禁风的样子,张瑞桑也跟在了这群孩子之中,在众多张家小孩中毫不起眼,但他不是来帮助他的学生的,也不会提供任何帮助,他将一切都观察在眼,好像就单纯看看这个孩子会不会死在试炼中似的。

张起灵放野回来,并且取到了代表族长信物的青铜铃铛,此后他在张家里的地位就会越来越高,但是张瑞桑却没有跟着张起灵回来,等张家发现这件事之后,张瑞桑这个人已经完全消失在了张家的络脉下。

在张瑞桑消失之前张起灵其实是见过他的,张起灵被蝎子墓里的尸鳖咬了,那时候的他体内的麒麟血还不能真正的百毒不侵,他被咬的那口足以致命,其实他把信物带回去了,张家自然会救他,只是跟在他身后的张瑞桑像是突然改变了主意,将他救下,张海客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没来及阻止对方近身,就已经被张瑞桑的血糊了一嘴一脸。

张瑞桑喇开一条老长的口子,那血跟不要钱一样往张起灵脸上拍:“我救你们可不是因为张家。”

“你们知道为什么张家似乎特别纵容我吗?因为我是怪物,一旦我不为他们所用,我的存在就是祸害,那些老东西肯定也在想着最好我也死在这趟斗里哈哈哈哈哈哈——我可不如他们愿!”张瑞桑像是终于等到这一天,他像一只久困于牢笼的雀,即将要投入了天空的怀抱,连声音都变得畅快起来。“所谓麒麟血、所谓长生,不过是千百年来的枷锁,张家乐意将枷锁当秘密,我可不愿意。”

“我今日就要逃离这枷锁,为自己而喘息。”张起灵的眼睛好半天才聚上焦,身体上的痛楚也终于缓解一些,他被张瑞桑按着脸,他看见张瑞桑总是高傲冷漠的眉眼终于软下来,耳边响起他温和又戏谑的声音:“小东西,你可别死了。”

张海客在一旁听着,心里猜出七七八八这人的身份,甚至猜出他的意图,他听得胆战心惊,一旦张瑞桑出逃,整个张家就会视他为叛徒,张家是在某些方面很开明,但某些习俗却非常传统黑暗,不守族规那是要用私刑的,他听着张瑞桑对张起灵说的那些话,心里正有几分动容,突然听到张瑞桑接下来说道:“我还想等你长大了睡你呢。”

张海客:?

张起灵:?

这道曲折幽深,越往里去,道路便越被墓下的浓霾掩没,黑瞎子眉头一皱,沉声:“小心,这雾有古怪,都挨紧点,别走散了。”

话音刚落,张起灵的眼前一暗,虹膜上头像是蒙了一层白雾,他看不见周围的人了,突然,他隐隐瞧见一个高挑的人影,对方的模样却是模模糊糊,只能勉强瞧着对方好像穿着一身翠绿色的旗袍,那人像是踏着一双细长的高跟鞋,空旷的洞穴与她鞋下的哒、哒、哒声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和谐感。

张起灵下意识后撤半步,对方却悄无声息贴进他怀里,双臂虚虚环住他腰身,声音模模糊糊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传到张起灵的耳膜里。

“小东西。”

张起灵的耳道泛起一股酥麻的痒意,这声音,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还不等张起灵做出反应,眼前的白雾就越发的浓,连带着那个身影一齐被雾吞噬,张起灵的眼前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他下意识伸手前探,抓住的却是黑瞎子的胳膊。

“哑巴,你怎么了?”

张起灵短暂的在雾里看清自己抓住的是黑瞎子的手臂,说不上来心里是个什么情绪,他松开手,觉得心里有些发闷,他抿着唇没说话,他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叫人看不出来个什么。

张起灵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总觉得很熟悉,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的。

可是他不记得了。

在这个极其狭小的空间里头,弥漫着一股子珊瑚腐烂的味道,突然,甬道剧烈震动起来,人群被震的四仰八开,被迫隔绝成了几路,张起灵刚想拉住刘丧,却抓了个空。

雾,又浓起来了…

刘丧看着黑洞洞的前方,从包里摸出几根荧光棒,给掰亮了扔出老远,荧光棒咕噜噜滚出老远,微弱的绿光似乎也没起什么作用,但好像也没什么危险。刘丧不知何时和大队伍走散了,张起灵他们那边山体震荡,刘丧这边却丝毫没有反应,只是他的耳朵一直听到有什么人在说话,还不止一个,说的什么也听不清,刘丧被吵得头疼,连呼吸都觉得不畅起来。

荧光棒滚进石缝里,远远的投射过来的光亮,将刘丧的脸照出一道青白的痕,他被晃了一下眼睛,周遭似乎安静下来,没有他刚才听到的那样嘈杂声音,他拿着手电筒往里头走,像是没有尽头,一路都不见一个转弯或者断口,甚至通畅的有些过分了。

突然,眼前乍过白光,面前豁然开朗,刘丧愣愣的看着前方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他赶紧回头,却见方才来时的路已经没有了。

刘丧站在来往人群的中央,人们穿着中山长袍或是旗袍洋裙,他的这一身在人群里头显得格格不入。

可奇怪的是,人们像是看不见他,甚至于汽车鸣笛径直从他身体里穿过,他才看见自己的身体是半透明的。

耳朵里又响起刚才听到的人声,人声鼎沸,犹如闹市。

刘丧实在是受不住,他大喊道:“前辈!帮帮我吧!”

话音刚落,人声突然全都没有了,这地方诡异得让刘丧头皮发麻!

他抬腿堪往前一步,周遭事物又瞬间扭曲起来,空间变形如胶带放映,一下子在身边飞速涌动,刘丧看得又开始头晕眼花,他像只无头苍蝇一股脑往前去,一心想要离开这个令他不适的地方。

刘丧只觉得天旋地转,忍不住吐了起来。

“你是谁呀?”随着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周遭空间似乎不再变化,刘丧抬头看去,是个小姑娘,扎着两牛角辫,穿着一身花袄子,她看着刘丧,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啊!桑姐姐?”

??“你…”

刘丧话到嘴边还没出来呢,一道声插了进来,他听来,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这不就是陪着自己共生同长了十几年的那个“前辈”吗?

刘丧向声源处看去,发现这张脸……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刘丧愣愣的看着对方:“前、前辈?”

穿着翠绿色旗袍的女人一步一莲,摇曳生姿,她手里头勾着一个小袋,长长的流苏连在她持在手上的铜烟杆尾端,她狭长妩媚的眼撩过来:“小云,不要咋咋呼呼。”

“…桑姐姐?…两个桑姐姐?”

小姑娘看了半天,还是吧嗒吧嗒跑旗袍女人身后去了,她探出小脑瓜来偷偷看,自以为说得很小声却能被刘丧听见的“小声”嘀嘀咕咕:“奇怪…这人怎么和桑姐姐长得一模一样?”

旗袍女人像是瞧不见刘丧,以为又是小姑娘的恶作剧,屈指赏了她一个脑瓜崩:“什么两个?没睡醒呢?”

小姑娘奶声奶气哎呀了一声,捂着额头委委屈屈,她又看了一眼刘丧,还想说什么,又突然愣住了,那眼里逐渐变得惊恐,也不知道她把刘丧当成了什么,她赶紧闭上眼睛,捏着旗袍女人的衣角,叽叽咕咕:“呜、大白天的…不会吧、菩…菩萨嬢嬢、小云没做过坏事呀…别让女鬼来吃我呜呜呜…”

刘丧:…?你说谁是女鬼?

?这里好像只有这个叫“小云”小姑娘看得见刘丧,于是刘丧只能跟着她,尽管小姑娘怕他怕得要死。

“鬼嬢嬢、你为什么老跟着小云呀?”

难道他要跟小姑娘说因为只有她能看到他这种话吗?按照这个小姑娘的思维,她肯定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真的是鬼,毕竟据说小孩儿能看到大人看不见的东西…

刘丧又一想,他为什么要跟幻境里的“npc”说这么多,对,刘丧认为这只是他看到的幻境而已,如果要说是鬼的话,刘丧觉得他们才是鬼,但是他又不好不搭理人小姑娘,于是他沉默半响,然后憋出一个:“我是男的。”

小姑娘挠挠头,憨了吧唧的噢了声:“鬼哥哥、你长得太好康啦。”

“…谢谢。”童言无忌,不生气。刘丧这样想着。

“跟桑姐姐一样好康!”

小姑娘提到“桑姐姐”整个人又变得开心起来,满眼都是小星星,跟刘丧平时在张起灵面前的样子一模一样,刘丧不知道这个“桑姐姐”是不是和他交易的那个“神”,只从这个小姑娘嘴里知道“桑姐姐”,是这里最红的女明星“黑蔷薇”,追求者数不胜数,能从城头排到城尾去,但是这个人奇怪的很,一星期都见不着她登台表演几回,也不知道是人成名后架子大了起来,还是本就千金难求一场。

刘丧觉得黑蔷薇哪里像个女明星,她分明就是个女酒鬼、女烟鬼,天天儿的,烫着一瓶白兰地,就伏在她那张软乎的美人榻上吃烟,整日都是白雾缭绕的。

来找黑蔷薇的人也多得很,不过多数被门口那个魁梧的傻大个堵在外头,却独独会让两个穿军装的男人通行。

小云领人进来了,又乖乖帮他们合上门,里面什么动静都听不着,小云知道刘丧耳朵好,扒拉着他衣摆软声软气求他帮忙。小孩子那么好奇干什么,万一里面在做成年人该做的事,那他听墙角岂不是不道德,虽然这里除了小丫头没人能看得到他。

刘丧到底还是顶不住小姑娘软软萌萌的撒娇,凝神附耳去听里面动静。他先是听到黑蔷薇磕烟枪壳子的声音,又听到刚才进去的那个男人说:“你能不能好好地说话?”

“——哈、拿张家的事来威胁我?你算什么东西?要论起来,你不过是个干脏活的外家……”

紧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器皿瓷器破碎的声音,估摸着是不欢而散,那个男人摔门就走。

“打碎的东西记账你上了,一会我让小云把单子拿给小副官,张大佛爷可要记得还钱呐——”里头又传来黑蔷薇低哑妩媚的声音,尾音上扬,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佛爷?

刘丧又听见里头继续说:

“他爱走就走呗,不过你得留下陪我睡觉。”

“桑桑,别闹。”

刘丧往里头看,就见黑蔷薇软趴趴的挂在那人的副官身上,领口散开露出一片白皙肌肤,她眼尾带着几分醉态媚意,瞧着像是喝了不少,她勾着那副官的脖子,黏黏糊糊去咬对方喉结,刘丧看得脸热,正要别开脸,却瞧见黑蔷薇领口下愈渐攀升的黑色图腾。

——是麒麟!

有些眼熟,跟张起灵的有几分相似。

没等刘丧细看,黑蔷薇笑了声,捻手将领口盘扣系上。

“等会,有只小老鼠。”

黑蔷薇唇角带笑,眼里却是冰冷的,她朝刘丧的方向看过来,刘丧没由来的一阵心慌,他几乎是立马想要逃离这里,脚下却又好像灌了铁似得,半步都挪不动。

黑蔷薇从那副官怀里起身,拿着她那长长的烟杆,刘丧被她看得胆战心惊,正当他以为黑蔷薇真能看到他的时候,对方的烟枪径直穿过他的身体,指了指墙上的古画,她凑近细瞧时,也将刘丧身体穿过,又怪异的和刘丧的脸凑的很近,几乎像是要亲吻上。

“这是什么破画,真难看。”

——原来是在说画。

刘丧正要松口气,一抬眼发现黑蔷薇直勾勾盯着他,对方挨得近,刘丧甚至能瞧见黑蔷薇脸上的绒毛。

忽然,黑蔷薇朝他璨然一笑。

周遭空间又开始飞速扭曲变动起来,直至白光一过,刘丧再睁眼时眼前的景象又是昏暗的甬道了。

刘丧靠在角落喘息,身上疼得厉害,瞧见张起灵黑瞎子迎面朝他过来,张起灵将他捞起来的时候,发现他胸腹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了伤,鲜血正从衣服里不断地往外渗出来,刘丧的脑子还有些发懵,他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也对身上这些新的伤处一无所知。

刘丧被张起灵半拉半撑的抱在怀里,胸腹部的疼痛骤然加剧,痛得刘丧直不起身子,他的眼眸因疼痛刺激而变得的一片水润:“偶、偶像?”

刚才…怎么回事?

队伍里似乎只有刘丧受了伤,吴二白也没打算因为刘丧的受伤而终止这次的任务,可是当晚刘丧就发起了高烧,地下物资匮乏,环境潮湿也不适合伤口愈合,只好派坎肩把刘丧先送到外扎的营地去治疗。

刘丧吃了退烧药没啥效果不说反而烧得更加厉害,甚至说起了胡话,他的额头冒着细碎的冷汗,两颊因高烧不退而浮现出一种病态的潮红,突然,刘丧猛地蜷起身子,揪着领口的衣裳大口喘息,他的动作惊到一旁整在给他掰碎药片的坎肩,坎肩扭过身来看时,刘丧已经将自己指甲盖儿都抓得翻起,他仍是双目紧闭的痛苦模样,又像是要窒息一样张着嘴哈气。

坎肩想都没想赶紧将他的手掰开抓到怀里,另只手便去拍刘丧脸颊:“高人、高人醒醒。”坎肩怕刘丧是烧糊涂了,又去掐他人中,刘丧睁开眼了又像是没完全清醒,恍惚间也不知道把坎肩当成了谁,刘丧漆黑的眸子里迸发出强烈的戾气,那恨意像是自胸腔震颤上涌,从齿间逐字溢出:“死了好啊、死了好啊——全都该死!”

坎肩从没见过这样的刘丧,一时间都有些愣住,他突然想起从胖爷那儿听到的一些关于刘丧的传闻,那个关于刘丧十几岁时因为被继母虐待而离家出走,他一边要饭一边走路去城里医院找他得了肠癌的爹,到了医院他爹已经死了,后来他父亲留给他继母的房子着火,他继母一家都搬了过来,包括继母的小舅子这些全都被烧死,警察说门窗全部都用铁丝绕死了,放火的人就在门外听着,地上灰上有一对脚印,还有一个方形的痕迹,那是一个录音机,放火的人把惨叫声都录了下来。

听雷,又叫做亡听,江湖传言通过阴耳能听到地下古墓中亡灵说话,耳朵需要听亲人将死之语,再用邪术,才能逐渐听到死人说话,当然,后来证明是利用雷声的共鸣,此乃以讹传讹。

但从那个时候开始,刘丧的耳朵就变的很好。

坎肩听过很多关于刘丧的传闻,每个传闻都在说刘丧这个人邪气,可是他第一次见着刘丧时却不这样觉得,他甚至觉得刘丧就是外冷内热的热心市好民。

他低头去看刘丧,刘丧的神情又变得迷茫又脆弱,方才的凶戾模样仿佛是错觉一般,这时候的刘丧仿佛将坎肩当成他记忆里的救世主,在他充满绝望的眼神里突然迸发出的一丝强烈的求生欲望,坎肩听到刘丧哀求道:

“救救我吧、前辈——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救救我、帮帮我!”

前辈?

还没等坎肩疑惑这个“前辈”是谁,意识不清的刘丧好像又把坎肩当成了什么人,迷迷糊糊的往他身上蹭:“算哥、算哥……”

吓得坎肩手足无措的松开了手,还差点滚下床,刘丧被褥下的身体几近赤裸,缠着伤口的绷带裹住他纤细的腰身,刚才的动作大,被子半遮半掩的,竟有几分病态的美好,看得坎肩喉头干燥,甚至情不自禁的想要亲亲刘丧。

刘丧醒了又好像没醒,湿漉的眼眸里倒映出坎肩几近痴迷的模样,刘丧伸手贴着坎肩的脸,他的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甚至都蹭到了对方脸上,坎肩却丝毫不介意,反而捧着刘丧的手虔诚的去亲吻。

刘丧的眼神像是在疑惑他在做什么,或是说他眼里的那个人应该从流露过这种神情,他看到的人像是和他记忆里的那个人出现了强烈的割裂感,刘丧迷茫的张了张嘴:“你、你是谁?”

坎肩这才回过神来,还傻不拉几接了一句:“高人,我是坎肩。”

刘丧的头有些发蒙,耳道里短暂的一阵鸣响过后,他又疲倦的闭上了眼睛,坎肩再去听动静的时候,发现刘丧又睡着了。坎肩莫名松了一口气,想起自己刚才变态痴汉一样去亲刘丧指尖的样子,心里暗暗祈祷高人醒来什么都不记得!

他探手去碰了碰刘丧的额头,好像温度没刚才那么烫了,他赶紧拿起床头的体温计甩一甩往刘丧胳肢窝塞,又突然摸到刘丧身上发了一身汗,坎肩挠了挠不大聪明的脑瓜,又开始勤勤恳恳给刘丧擦浴,比保姆还能干,还要服务到位,怎么也是照顾老板的小情人?不加工资都说不过去。

毛巾擦到刘丧下半身的时候,坎肩发现刘丧屁股下的床单都湿透了,手比脑子更快的掰开了刘丧的腿,并把刘丧的平角裤扒了下来,刘丧肉粉的性器乖乖的伏在那里,就跟他现在一样乖顺的睡着,坎肩伸手摸了一把刘丧的屁股,发现这水湿滑程度不像是汗也不像是尿,他后知后觉意识到是什么的时候,大脑瞬间宕机。

“我我我我……”

这是什么水,坎肩作为跟刘丧打过炮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他刚想抽回手来,这时刘丧自己开始摸摸索索起来,刘丧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车熟路摸到自己细软的花缝开始揉捻,坎肩上次看见这么香艳的画面的时候还是在上次。

“嗯、嗯啊……”刘丧人还没醒,手就已经开始自己自慰了,一边揉还一边哼哼,淫水不住的往下流,没一会就把坎肩的手掌都打湿了,坎肩看着高人无意识的自慰,鸡儿梆硬也不敢动,莫问,问就是没见过这种场面。

刘丧摸到旁边的坎肩,迷迷糊糊的往他身上爬,坎肩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刘丧虽然人还没清醒,但是已经熟练的摸到坎肩的牛子,他好像还愣了一下,呆呆的啊了一声:“好大。”

坎肩:!!!!

坎肩满脸通红,怀里是浑身赤裸的刘丧,他无处安放的手,也不敢摸刘丧,只能僵着身体给刘丧玩鸡巴,刘丧软绵绵的趴在坎肩怀里,去舔坎肩的喉结,坎肩皮肤白,一嗦一个印,他像个被调戏的纯情大闺女,绷着脖子视死如归:“高人想用就用吧!”

刘丧:?听起来哪里怪怪的

刘丧现在发着烧,却跟喝醉了一样,跟上次一样没什么耐心,摸上硬邦邦的鸡巴就想往自己幼嫩的小批里塞,虽然水流了一屁股,但怎么也塞不进去,刘丧呜呜唧唧的眼尾都泛了红:“疼。”

坎肩知道自己鸡巴大,上次他跟刘丧打炮就把刘丧的小批弄得红肿不堪,一听刘丧说疼,赶紧掰开刘丧的腿去看。

刘丧的的家伙什其实也不算小,上面覆了一层稀疏淡色的阴毛,再往下就是他没毛的嫩批,刚才被鸡巴杵了几下,阴唇微微有些泛红,穴口骚水流得批上泥泞一片,刘丧被看得不自在,想将腿并拢收回,反被坎肩握住脚踝拉着掰开折压在他胸口,坎肩抵在刘丧批上的性器看起来有几分狰狞,他比划半天但没直接顶进去。

坎肩对这朵小花似乎特别喜爱,甚至伏下身细细去看,看着看着就情不自禁的亲吻了上去,花穴受到刺激,刘丧下意识要躲,反被压住腰身,掐着屁股摁回来,坎肩的舌头长驱直入,一下子就顶到了里头,加上刘丧穴浅批小,里面的媚肉更加软嫩,他哪里被人这么舔过,敏感的软肉将坎肩的舌头细细包裹,软肉痉挛跳动的同时,吸着舌头不住往里面吞。

坎肩脸上水糊糊一片,早就分不清是刘丧的骚水还是他的口水了,刘丧被坎肩抓着吃穴,快感翻涌刺激得身体不住颤栗,他手脚没劲根本推不开坎肩,只能被坎肩舔得乱叫。

两人玩的忘情,丝毫没注意到外面的贰京,刘丧多一个批的这件事他作为吴二白的左膀右臂自然也是知道,贰京意味深长的看着床上被坎肩玩得直喷水的刘丧笑了笑,接着拿出手机面不改色的拍下。

这边刘丧高潮多次,迫切想拿鸡巴填满身体的空虚,他捧起坎肩埋头舔批的脑袋,委屈的哼了一声:“想要鸡巴、想要鸡巴。”

坎肩的脸上还有刘丧高潮时喷的骚水和精液,听到高人的要求,他立马听话照做,硕大的龟头抵着刘丧的穴口往里送,坎肩一边观察刘丧的表情,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高人、我我是坎肩。”

不是别人。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又垂头丧气的不敢再看刘丧。

刘丧勾着坎肩的腰,自己抬臀想要把几把吃进去,坎肩的鸡巴进了半截,爽得刘丧脚指头都蜷缩起来了,他半阖着眼,眉眼带媚,脸上尽是吃到鸡巴的满足感:“嗯啊……坎肩?坎肩的鸡巴……”

虽然平常一群大老爷们在一起,什么下流话都听过,但是偏偏刘丧说出来就变得格外烫耳,坎肩顺势去抱刘丧,又怕自己脸上的东西蹭到刘丧身上,于是只能小心翼翼的虚抱着慢慢动。

在刘丧进入吴二白队伍以来,其实是头一回挨操挨得这么温柔,那些男的操起来恨不得把蛋蛋一块操进刘丧的小批里。

——那些·张起灵吴邪胖子江子算黑瞎子·男的。

全新的体验就有不同的挨操感受,刘丧的小批夹得比紧,坎肩只觉得小批里像是有无数张小嘴,不住的将他的性器往里面吸。

好想狠狠的操。

坎肩低头看了一眼高人被他鸡巴操得边沿嫩肉都绷得泛白,想了想还是算了。

毕竟心机大狗想着,反正都是他照顾刘丧,弄肿了下次就吃不到了。

嗯!下次一定要争取再来一次!

或许是刘丧的过于乖顺,一下子操到批和后穴的坎肩就有一种自己终于从备胎转正的感觉。

到后半夜的时候,刘丧的烧已经开始退下,他迷迷蒙蒙的醒过了,脑子里混混沌沌闪过晚上的荒唐,刘丧抬起手,看见手指都有好好的包扎,他心头微动,最后将手抚到坎肩的发顶,本来想揉一把,结果手没力,手心落到坎肩脸上被他的胡子扎到手。

刘丧:?

丧欲言,丧又止,丧无语。

“高人!你醒了,怎么样好些了吗?”坎肩见刘丧醒了,赶紧倒杯水过去,同时将刘丧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但是刘丧一起身,被子就滑落下来,满身的吻痕就遮掩不住了,特别是奶头周围还有好几个牙印,坎肩眼睛都看直了。

刘丧耳尖发烫,红着脸骂:“还敢看?”

坎肩赶紧收回目光,脸也红得不行:“我我我下次轻点。”

“?还敢有下次?”

坎肩一听,焉了,抿着嘴委屈。

刘丧假装没看到,接过水杯小口饮用,温水抚过干涩喉间,疼痛稍有缓解,刘丧咳了几下,又将余下的水喝完。

坎肩连忙过去接空杯子:“还要吗高人?”

“不要了,谢谢。”刘丧有气无力的摇摇头,扯着喉咙道谢。

不知道坎肩联想到了什么,耳尖肉眼可见的发红,刘丧一脸莫名:“你要是真有病,就早点去治。”

坎肩的小心机就是给刘丧献殷勤,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刘丧想下床,他就自觉的给刘丧披衣服、穿鞋,细致到简直在伺候瘫痪多年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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