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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投其所好

 

这不是成璧的本意,但被她饱含爱意地吻住时,也弄不清本意为何了。他随后找来新的裤子,与前桥同去榻上,还想重振旗鼓满足她一次,却听到门口传来交谈之声。

施克戎的声音在帐旁通禀道:“殿下,安吉郡卿手下的谭将军想见您。”

那位将军与她并无交集,也是平日见了她会夹着尾巴绕着走的人物之一,这时请求见面,或许是赵熙衡的授意。

她不知来者之意,但军务要紧,便让成璧穿好衣服退到一旁,命施克戎将人带入。

那位将领穿着铠甲,身后跟了三个人一起入内,两位是兴国士兵,羁押着一个身穿粗布衣服、脸上有道血痕的陌生男子。

谭将军语速很快地说了一堆,前桥一句都没听懂,施克戎翻译道:“他说这男子是在战场俘获来的梧人,想将此人献给荆国储君殿下。”

前桥莫名其妙道:“献给我?”

施克戎尴尬道:“嗯,谭将军觉得他姿容不错,觉得……殿下或许会喜欢。”

啊,又是送男宠,他不愧是太子旧部兼赵熙衡的手下啊。前桥冷笑两声,想起宁生和陆阳入公主府的阴谋,顿时反胃至极。

“是赵熙衡叫他送来的?”

施克戎于是去问,那谭将军摆手,说是另一位大人的主张。

严珂恰在此时来访,听闻发生了何事,让那冒失的谭将军退下,看了看跪在地上一脸不忿的年轻梧人,对前桥道:“来历不明的男子,殿下先不要收,可让医者诊断是否健康能用,再做决定。若一时寂寞,军中备有玉卿卿解乏。”

前桥都气笑了:“我没想收,送西梧男子给我,亏他们想得出来。”

那俘虏双眼充满怒气,仿佛存了心思与她同归于尽,前桥看了心烦,将人交给严珂,与其他活口俘虏关押在一起。

严珂是来向她汇报战后伤亡统计的,顺便看看她的状态,谁料到撞见这种奇事?她走后前桥依旧想不明白:“你说兴人为何要送我男宠?”

“示好吧,”成璧道,“一场胜仗,向你证明兴人也有能耐,只是马屁拍错了地方。”

“他完全可以送我别的,缴获的神兵、珍宝、战利品,为何偏偏是男宠?”

“投其所好吗?或许他觉得……荆国贵女会喜欢好看的男子?”

成璧不知她为何纠结于这个,反正梧人已经送走,这事儿可以翻页了,但前桥仍旧皱着眉头,仿佛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

“殿下不必在意,这是兴人一贯做法,名为‘尊重差异’,实际不过将自己喜好简单逆转,将其视为荆人所爱。”施克戎的解释让前桥灵光一现,道:“我就是觉得这里不对,他们认为我会欣然接受他们喜欢的东西,比如来历不明的漂亮异性……所以……”她猜测道,“难道兴人也得了类似的‘战利’,此刻正在狎妓吗?”

“狎妓?”

施克戎完全没想到这种可能,前桥只觉找到了问题的症结,带着几人就往兴国的营地去。

果不其然,刚到营地之外就听见一阵叫闹,兴国士兵正围着几个衣不蔽体的梧国女子,无视她们的叫喊调戏作乐,这场面看得前桥气不打一处来,命亲兵上前道:“将这些人拿了!赵熙衡在哪?叫他滚过来见我!”

——

3

赵熙衡随着其他荆国将领追击溃军,一路摆平了几个小营盘,很晚才带着王聪回来,他刚下马,就听闻三位将军和十多名士兵公然狎妓被抓包的“噩耗”,惊讶之余,让那人将发生之事讲明原委,听罢连声哀叹。

“你们真会给我找罪受!好了好了,我去和储君谈……”

“殿下,此事荆国储君实在不讲情面,孙将军他们根本还没碰那女人,她非说军纪不容亵渎,要给几位将军杖刑……可那几个梧国女子本来也非良家妇女,根本就是梧人的军妓啊……”

说话间赵熙衡已经快步来到营地前,远远地看着几个赤足的梧国女子坐在那里,皆披着荆军的外袍,问道:“就是这四名女子吗?”

那人道:“五个。”

“五个?”赵熙衡又数一遍,确定只有四人,心头顿时警铃大作,“还有一个哪里去了?你们把她弄死了,还是……”

那人忙道:“不不,没弄死,最后那个太过漂亮,属下们不敢擅用,为表对殿下的尊敬,就送到您的帐中了。”

赵熙衡一趔趄,差点把脚扭了,立时转头瞪着他,表情好似一脚踩爆了自己的棺材,王聪也倒吸一口冷气。

“你说什么?”

“殿下,原本神不知鬼不觉,送到您帐中,旁人也不会知道,您最近的辛苦大家有目共睹……”

王聪哑声道:“所以你们就合起伙来谋害殿下吗?”

“……”

“我是她们的郡卿,‘郡卿’是什么意思,你不会不知道吧?”赵熙衡皱着眉头道,“你们擅作主张掠了女子为妓,还拖我一起下水?是想让我别死在老三的铁骑下,先提前死在觐坞吗!”

那人自知理亏,说不出话了,赵熙衡也因此逡巡,不敢面对即将到来的修罗场,如热锅蚂蚁疾走了几圈后问道:“魏留仙是怎么知道的?你们当着荆人的面调戏女子了?还是声音太大被注意了?”

那人咽咽口水,说出实情:“是谭将军他们擅作主张,见掳来的一个梧人长相俊美,似荆人喜欢的男脔,送给了荆国储君。”

“哈……”

这已不是修罗场了,而是十八层地狱,赵熙衡已经压根儿不考虑进去求情了,那人见他看着远方露出诡异的微笑,试探道:“储君不好说话,殿下莫非想找严大人?”

“我在想……如果现在抛下你们亡命天涯,到底该一路往北藏身赫颐,还是往西隐姓埋名去梧国。”赵熙衡深深地叹了口气,鼓起勇气走进营地,掀开大帐的门帘,见手下正五花大绑跪在地上,坐在上首冷冷看向自己的,正是荆国储君本人。

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赵熙衡呵斥道:“军纪涣散的东西,我是怎么教你们的!难道在兴国就放任军人掳妇女为妓了吗?让荆国储君看笑话,下去各领二十军杖!谭相知,你派人行刑,不许手软,给我狠狠地打,长长记性!领完了板子,让他们也照旧打你!”

他下令打便打了,那是小惩大诫,挨一顿板子不用绑成螃蟹,也算保住颜面。一干人等都出去了,帐中只剩下他和面色不善的前桥。

男儿膝下有黄金。下一秒他就“扑通”跪下了。男儿有泪不轻弹。赵熙衡哽咽道:“我发誓,这真不是我的主意……”

“你让我觉得,和兴人合作是与虎谋皮,”前桥冷漠道,“我们即使利益暂时一致,也永远不会互相理解,你们一向不知尊重为何,还将大荆军纪视为无物。”

“这是积习,积习难改,调整需要一个过程,谁也不能一瞬间变成另一个环境里培养出的人。”赵熙衡抬头恳切道,“它暴露出来是好事,现在说明白,以后就会清楚禁区在哪,我保证兴军日后不会再做触碰边界之事!

“储君,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吧,从前没人教他们,现在有我在,我来说,我来管。这次没有酿成大错,幸好你发现及时,否则我都打算从这儿跑掉,亡命天涯了。”

亡命天涯?这是从何说起啊。

前桥看着跪在地上的他,想象中的赵熙衡会为属下据理力争,也猜测他会继续用兴国脑袋和自己争辩,却没想到他这么快放弃立场,一味跪着认错,生气的情绪竟然平息了许多。

可前桥不愿轻易放过他,继续刺激道:“不劳你的手下送我男宠,别忘了成璧就是使奴。”赵熙衡苦笑道:“是,我会说明白的。”前桥又道:“扣犯错的军官半年军饷,供那几个梧国女子在觐坞安家,如果他们掏不出来,这些钱要你补上。”赵熙衡顺从道:“应该的。”

“认错倒是诚恳,记住你今天的话,好自为之吧。”

他是安吉的人,前桥没法用军法惩戒他,看天色已晚,听着外面已经开始杖刑之声,终于决定要走,赵熙衡便站起来,狗儿似的跟在身旁点头哈腰地送。

君子不欺于暗室。等前桥出了门,着人带走四位女子时,赵熙衡适时道:“还有没有俘获的梧国女子了?交给储君一起带走!”

前桥于是目睹另一个衣不蔽体的女子从赵熙衡的睡帐中送出,目瞪口呆,回头瞪着赵熙衡。

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他则做诧异状:“诶?怎么还藏了一个!还有藏匿者快快送出,否则军法不容!”叫了半天,仍旧是那五人,赵熙衡一脸抱歉之态,让人拿来衣服为女子蔽体,对前桥小声道:“幸好今日有你,不然我的清白也无法洗清了。”

前桥白他一眼,只觉让他钻了空子。赵熙衡则一副乖巧之状,恭敬送她离去,才将额头的冷汗揩去。

身后是揉着屁股声讨荆人残忍的手下,赵熙衡叹息着,从来没觉得文化理解如此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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