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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记得个屁。冉枻舟看oga泛红的脸,差点骂人,oga不情愿的情况下强行与其发生关系算严重的违法行为,oga不同意,俞青随怎么可能睡他?而且要是没睡,他身上怎么可能有这么浓的、来自alpha的气息?
冉枻舟那天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从此他记牢了俞青随,本就嫉妒的心思更是演变成了厌恶。自那天后,他也再没有和那个oga联系过。
想起这件事,那种不快的感觉又涌上来。冉枻舟烟瘾不重,他不想用俞青随的东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这条价格不菲的烟,他还给对方:“不了,我不抽烟。”
俞青随挑挑眉,点燃了自己的那条。
一股柔和的烟味在空中弥散,气味比那些廉价货闻起来好得多,冉枻舟闻着俞青随身上飘来的烟味,问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清楚吗?”
“没什么特别的情况,正如你所见,所有人一夜间突然消失,仅此而已。”
“这里只有你吗?没有其他人了?”
俞青随将烟夹在指尖,淡淡的白雾飘散,朦胧了alpha面部的表情:“当然不止我。”
有点奇怪,他们的关系似乎不是这种好到可以并排坐着、偏头对视的地步,不过眼下情况特殊,冉枻舟懒得多想:“还有谁?几个?”
“我知道的有三个。”
“包括我?”
俞青随说:“不包括。”
虽说别墅区够大,资源足够五个人一辈子都用不完,但冉枻舟不太想,而且他不知道俞青随及另外三个人的想法,说不定根本聊不来。“非要都来这里么?地那么多,不一定要住这个地方吧?”实在不行,他去别的地方算了。
“从奇怪现象开始的那天至今已有三十四天,这么多天下来,你应该能体会到,人终究是群居性及社会性动物,没有其他人能够交流,一个人独处很容易失去理智、逐渐退化。你容易丧失意志,产生不正常的想法。况且很多事情光靠一个人是办不到的,多几个人一起,不是坏事。”
俞青随说的没错,刚开始他还算正常,可随着时间推移,他变得越来越颓靡、堕落,没人可以聊天的时候,他疯到跟ai聊了一宿。最麻烦的是,冉枻舟恰巧是喜欢社交的那类人。
见他沉思,俞青随继续道:“现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阶级、贫富之分,资源泛滥用不完,只是住在同一个地方,需要的时候帮个忙,平时互不打扰,不是挺好的。”
“这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匪夷所思,俞青随大少爷。”冉枻舟忍不住讥讽,更像傻逼了,他可不信俞青随是什么乐于助人的大慈善家。
对于他的话,俞青随并未生气,alpha笑着,将烟摁灭在烟灰缸中:“你想住哪?要是看上了我这栋,我直接给你都行,外面车也是。”
“没兴趣,我再找一个。”冉枻舟果断拒绝,满屋子都是白兰地的气味,他可不要住俞青随住过的地方,反正房子多,“另外的人呢?他们已经挑好了?”
“是,11号和17号有人住了,我这里是8号。”
“行,我知道了,”冉枻舟起身,想想,还是说,“回见。”
冉枻舟最终选择了19号,这和他的生日日期一样,而且19号的装修风格简约,没有过多复杂的设计,门口开敞平坦,摆了用来休闲的桌椅外再没有其他东西,很适合按照自己的喜好进行改造。
他砸碎一楼厨房的玻璃窗,翻进房内,房子家装风格简单干净,灰白色的大理石地面落了层灰,显然很久没人居住过。冉枻舟楼上楼下各个房间全部查看一遍,这一幢别墅的所有者似乎不是经常来住,家具很新,生活用品近乎没有,完全猜不出之前住在这里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他来说,19号别墅太完美,完美到就像是特意空在这里等着他来入住般,冉枻舟在玄关的屉子里找到一串钥匙,他花了半小时将每片钥匙和能锁住的房间一一对应上,最后像自己才是这幢别墅的主人,心安理得地住下来。
冉枻舟躺在沙发上畅想接下来的日子,真是个完美的世界,没有生存烦恼,没有贫富烦恼,没有原先的社会压力,这样的世界好到不切实际的地步却又真实存在着,这次他想,若真是梦,他选择永远不要醒来。
冉枻舟打了半小时盹,精力充沛后计划去找找这附近最近的超市商场,拿些用得上的用品回来。
这一带比闹市区僻静安宁,道路通畅,落叶铺了一路,黄的橙的,不是繁花,但同样缤纷。他得先想办法弄辆车,根据导航显示,最近的大购物商城开车要花半小时,更别说步行或是骑摩托。俞青随那有辆现成的,可是,哪怕对方说愿意给他,他心里却抗拒着用俞青的东西。要去哪里弄呢?
他正边想边走着,身为alpha的敏锐嗅觉倏然捕捉到了同类的气息,冉枻舟追逐着这股气息的来源,视线定在了离他十米远的地方。
有些苦的咖啡的气味。
那是个身着黑色外套和黑色直筒裤的alpha,他穿着一双黑灰色的运动鞋,皮肤白得刺眼,一双眼又黑又沉。他看起来像个二十出头的大学青年,信息素是苦咖啡,盯着冉枻舟看的神态,总有种道不清的阴森。
走到一米远的距离,冉枻舟驻足在alpha身前。
对方一双黝黑的眼丝毫不避讳地注视着他,直勾勾,让冉枻舟联想到夜晚森林里盯住猎物的狼,同为alpha,冉枻舟自是理解,对方可能将他当成beta或是oga了。他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懒洋洋地伸出右手:“我叫冉枻舟,你是17号的住户?”
alpha垂下眼,握住他的手,声音很低:“是的,我是凌……”
“什么?”
alpha抬起头,再次看向他的黑眸染上快乐的色彩:
“我是凌洝。枻舟哥哥,你忘了我吗?”
冉枻舟懵住,他看着比自己小些的青年,完全想不起来凌洝是谁,他们根本不认识。
凌洝抓着他的手,高兴地说:“三点水一个平安的安,你小时候总把我的名字读成安,但洝是第四声,我的名字音同厄运的厄,我是凌洝,你不记得了吗?”
眼前的人对他们的重逢喜形于色,可冉枻舟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只能笑笑,说:“小时候的事过去太久,我记不太清了。”
“没关系,”凌洝扬起笑,先前的阴森仿若是冉枻舟的错觉,alpha长得白皙稚嫩,唇若涂朱,笑起来颇有少年的明朗,“我们可以重新认识,我叫凌洝,枻舟哥哥,很开心见到你。”
对这热情不太适应,冉枻舟抽回手,看着凌洝,回以微笑:“好,我记住了,你是凌洝。”
“你要去哪?要做什么?需不需要帮忙?”alpha缠着他不放。
冉枻舟不知道凌洝为何对自己如此热切,若真认识,他在自己的记忆里完全搜寻不到这个名字;若不认识,对方对他的亲切又从哪里来?有没有可能是凌洝认错了?如果是错认,难道世界上能有个人,和他名字一样并且长相相似?
不管认不认识,眼前的alpha看起来是可以利用的对象,冉枻舟状若无意地问:“我需要车去最近的商城,你有吗?”
凌洝不假思索:“有,枻舟哥哥要去哪里?我带你去。”
他本想要凌洝直接将车借他开,不过凌洝愿意当司机,他乐意做乘客,躺在车上舒舒服服看风景。
“真是太好了,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枻舟哥哥了呢。”
听凌洝一直哥哥、哥哥地叫,以往都是oga在床上喊冉枻舟哥哥,被alpha这么喊倒有几许怪异,冉枻舟问:“为什么一直叫我哥哥,你多大了?”
“21,比枻舟哥哥小3岁。”
冉枻舟惊起鸡皮疙瘩:“你怎么知道我比你大3岁?”
“我一直知道呀!枻舟哥哥生日是6月19日,小名是船船,喜欢吃番茄味的东西,小时候偷偷跑到妈妈上班的地方玩……”
冉枻舟确信凌洝是真的认识自己,不是认错人:“停!停!别说了!”
凌洝笑眯眯的:“枻舟哥哥想不起我没关系,我记得你就好了,还需要我说吗?小时候的事我一直记得。”
“你说我们小时候认识,那会我多大?”
“13岁,那时候我们还一起过了生日。”
13岁,初中,还没分化,那几年的记忆很模糊,冉枻舟只记得零星的片段,实在没想起凌洝这个人,他揉了揉眉心,说:“抱歉,真不记得了。”
“我说过没事的,枻舟哥哥记不记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再见面,这对我来说是最值得庆贺的事情,而且——”
“而且?”
凌洝忽然不说话,冉枻舟等着他开口,只等来车停稳在路边,商城的大门近在咫尺,凌洝将话题引到商城上:“我们到了。”
光顾着聊天和思考与凌洝有关的事,冉枻舟都没注意到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可惜凌洝不是oga,对于凌洝“而且”之后想说的话冉枻舟没有追问的想法,凌洝长得不错,要是oga,他一定会借机撩拨一番。
两个人比一个人方便,有凌洝的帮助,冉枻舟轻松拿了一堆东西装车上,有句话俞青随说得没错,多几个人,不是坏事。
他们很快回到别墅区,凌洝帮他搬东西,忙前忙后,热情至极。冉枻舟不清楚自己当年做了什么,让对方对自己如此热心,东西全搬进19号,冉枻舟客客气气地对帮他一路的alpha道:“今天多谢你了,回去好好休息。”
“枻舟哥哥不用跟我客气,能帮到你就好。”凌洝说。
日渐西沉,云凝成团团浮沫,霞光如溪,在云与云的罅隙间流淌,是该告别的时刻,凌洝站在门外,白皙的脸镀上日暮的暖色。他认真地看着冉枻舟,询问:“分别之前,枻舟哥哥真的不想问我,我没说完的‘而且’后面是什么吗?”
短暂想过,但兴趣不大。冉枻舟装作来了兴致的样子:“你说。”
霞光流进凌洝眼眸,却悉数被吞噬,他的眸像浓墨,黏稠的黑始终化不开散不去,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再度浮现,冉枻舟猜想可能当年他们之间发生了过节,凌洝才会用这种眼神看自己。苦涩的气味扑满鼻腔,冉枻舟忍不住皱眉,凌洝才回神似的,露出同样苦涩的笑容:
“是我的错。”
“什么你的错?”
“让你忘了我,是我的错。今晚睡个好觉,枻舟哥哥。”
好奇怪的话,冉枻舟懒得安慰这个全无印象的昔日旧友,他漠然地回声好,转身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