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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婚(10)

 

黑云正汹涌的翻滚,沉声怒吼着的闪烁雷光。

整块大岩如今被大量的轰雷劈的脆裂,白桂的银发银尾散发着焦臭,身上的粗布衣服被烧的破烂不堪。白桂全身的妖力被天雷掏空得一乾二净,双腿也被强大的天威压的虚软,躺在碎石中虚弱的呼x1。须於,沉寂一时的黑云再次滚动了起来,白桂睁大金瞳,顾不上身t的损坏拼命的仰起头,对着乌云密布的夜空咆啸。

快打下来阿!!

白桂龇牙咧嘴的对着正发出轰隆巨响的庞然大物嘶吼,恨不得要天道被他的无理激怒,赶紧劈下最後的那一道天雷。

为了不要波及孩子和妻子,白桂已经尽自己所能的、有多远躲多远了……

让我全部承受本来属於我的天雷吧……

拜托您放过我的ai侣吧……

天道……

在白桂的身影消失在卧室後,原本沉睡的黑尾缓缓睁开了眼睛。

乌云密布的夜晚雷声轰鸣,黑尾一边细数着雷响,一边轻柔的安抚着睡梦中的孩子,感应到最後一道雷劫即将成熟,轻手轻脚的跳下床,确认寳寳们没有被惊醒後,走向门口。

看来最後一道雷,势必要由他来承受了……孩子届时就拜托你了,白桂。

原本早已做好诀别的黑尾在靠近紧闭的木门时,鼻头猛然一动,马上掉头折返,用嘴叼起裹着宝宝们的包巾,头也不回的往厨房的後门奔去。

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看来那些埋伏也追过来了,移动的速度那麽熟练,可见早就把这里的地形都探勘清楚了。

可恶!可恶!可恶!

黑尾在漆黑的夜se中奔驰着,小地瓜们似乎也感应到了父亲的紧绷,被惊醒後全程安静的睁着大眼睛,但也害怕的在摇晃的包巾中互相依偎着。

黑狗七回八拐的企图在森林中甩掉追兵,但他一个普通妖族的速度怎麽可能敌得过训练有素的暗卫。

穷途末路的他钻进矮树丛中,尽可能的往深处缩,追兵们见状ch0u出长剑,开始劈砍起茂密的树丛,黑尾紧紧得把宝宝们包在怀下,想着至少要帮孩子挡下最开始的痛苦。

白桂……

突然,天空发出了足以震荡天地的巨大轰鸣──

蓊郁的青山被削掉了一半,森林间冒着熊熊火光,白桂还记得那座山最肥美的野j在哪里抓。

青山边的平原满目疮痍,成了一块一块的黑炭,白桂还记得这平原在雨天的夜晚会有蛙鸣。

而青山脚下堆满灰烬,上面燃着些许未熄的火苗,白桂还记得这位置……曾经是他跟黑尾的家。

白桂脑袋中一片空白,怀疑着自己是不是被劈傻了在做梦,然後他开始不受控制的乾呕了起来,许多未消化的灵药灵果被白桂吐了出来,酸涩的喉管正控诉着他的暴殄天物,竟强塞这些高贵补品,只为了获得赶过来的t力。

黑尾……孩子们……我的妻儿呢?

白桂的意识正天旋地转,但相反的却是虚脱的四只开始轻盈了起来,像是有多gu涓涓细流进入了五脏六腑,被掏空的身t开始被温暖的妖力填满,原本浑沌的jg神像是被冰凉的山泉冲刷过一般,瞬间的清爽了起来──

这是什麽感觉?

不!这不是真的!不愿承认的白桂用力摇着头,拒绝用他被重新洗涤的意识思考,要是他想明白了,那一切的恶梦就会真的成真了。

天雷结束了。

没有,只有八十道雷!

天雷结束了。

没有,还有一道!

白桂狠狠搧了自己一巴掌。

……天雷结束了。

那麽,我的伴侣呢?

瞬息间,仙阶磅礡的法力以白桂为中心大量爆出,像是奔腾的怒涛般向四面八方宣泄而出,迅速的漫延至万里之外──

白桂眨着金se眼瞳,在蒐罗法阵中不断寻找着黑尾的影子,相信只要一直找、不停的找,就能够找到朝思暮想的对方。

但时间依然在流逝,朝yan的光亮刺入了白桂的双眼,戳破了玉狐的逃避,逃避去想起来,最後一个确认黑尾下落的方法。

白桂颤抖的双手悬在半空,停顿了许久,最後终於狠下心的撕开x前的衣服

──袒露出的不是那熟悉又美丽的血se纹路,而是没有一丝伤疤的乾净x膛。

朝yan缓缓升起。

而最後一根稻草此时轰然压下,踏入仙阶的玉狐掩住赤红的双眼,随後是响彻天际的绝望嘶吼,锥心泣血的悲鸣声在si寂的焦土上,久久不散……

大步迈向狐族的议事大厅,周身磅礡的妖气将涌上前的一大群护卫震飞。

双手一抛,在众大妖瞠目结舌的目光下,把三颗发臭的妖族头颅扔到摆满灵果灵茶的长桌上,场面顿时难看了起来。

许多大妖族长一脸嫌恶的想要怒斥眼前鲁莽的不速之客,但探查到对方毫不收敛的的修为後随即惊讶的瞪大眼,情绪从愤怒转变了惊yan,但玉狐族代表们的脸se却顿时僵y了起来。

那一晚被他们追着跑,你一定很害怕吧?

白家七少爷金眸微敛,掌心流转着妖族梦寐以求的仙阶妖气,冷若冰霜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悲痛与绝望,但也只是稍纵即逝,没有被任何妖发现。

到头来,我依然是个没用的丈夫……除了为你和孩子们复仇,什麽都做不好。

对不起,黑尾。

跨入仙阶,即是首领。

这是妖族不成文的铁律,也是一众妖族拼了命也要培养出一只仙阶的原因。

这项规则的强度之大,是即使这位仙阶闯入肃穆的议会大堂,并当着众大妖的面杀害并凌迟同族尊长,却依旧被众大妖们拱上了王座,满身鲜血的仙阶,淡漠的看着一切。

新首领就任的宴会上,白家四少爷啜饮着百年好酒,隔个觥筹交错的宴会,看向被容光满面的大妖们围绕的仙阶玉狐,新首领就像是木偶一样的坐在上位,对於递来的酒水号无反应,连回应都懒得施舍,毫无神采的金se双眼看的四少爷是直摇头。

新上任的妖族首领所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废除雷婚。

连着典籍和仪式道具尽数毁去,甚至解散了现有的暗卫,要把任何能让雷婚卷土重来的因素全部排除。并用他仙阶的力量抹去如同枷锁一般的雷婚纹,让不少重获新生的低等妖族感恩戴德。

斗不过玉狐族的妖族们心有不甘的顺从,但是玉狐族内部却也发出了反弹,同si去族长亲近的大狐纷纷跳出来,指责着首领的自私与短视,不顾狐族和家族兴荣。甚至反讽刺首领,要不是玉狐族为他缔结雷婚,哪来现在仙阶的地位?

当时在场全程观望的白家四少爷表示,首领听到这句话时,眼神所报发的凶爆戾气──还有那位大狐的下场,他希望永远都不要再想起来。

玉狐族需要新的家主,虽理应由修为最高的首领兼任,但下完第一道命令後,新首领便甩手一切,不管是玉狐家还是这些妖族领土,各妖族大家们只好重新开会,让首领只要摆个仙阶的名头坐镇即可,杂事什麽的让他们挑选的副手代劳,而白家推出来的副手兼代里家主毫不意外的落到了白四少爷的身上。

白家四少爷只好耸耸肩後开始上工,完全无视那些大狐们给他的暗示。

仙阶的修为摆在那边,看起来就是乘龙快婿的样子。

有头有脸有nv儿的狐族们开始举办了大小宴席,想把美貌贤淑的千金小姐们推荐给新首领,肾只有些妖族结合过去的小道消息,开始挑选唇红齿白的雄x狐族送过去,甚至还送来了一只乌犬族。

那些雄x雌x最後都被尽数退回,新首领发话,他已有伴侣,不允许任何存在介入彼此,再有下次,送来一个杀一个。

白四少爷听闻此讯更是一头雾水,试探x的向新首领询问,那位伴侣说得就是黑尾吧?他去哪里了?傻气又温柔的白七少爷又去哪里了?

听到熟悉有眷恋的名字,仙阶玉狐才稍微有了一些表情,但也只是强扯几下嘴角,眼神依旧淡漠。

白四少爷等了很久,才听到了对方发出很轻的笑声,拉开衣襟──

白皙厚实的x膛上是一道由血痂所凝结而成的深褐se图纹,近看才发觉这竟然是用利刃所刺出来的「雷婚纹」。

你这个疯子!!白家四少爷气的在心中大骂。

对於疯掉的首领,白姊姊写了很多封信,但都没有得到回音,亲自回来探望後,只是无奈的摇头离去。这曾经的天真单纯小玉狐已经逐渐得失去情绪、失去温度、失去心……

白四少爷现在,已经没有能救赎他的那封手写信了。

仙阶又如何呢?白桂的灵魂已经si了。

今天,杂货店家的老三跟樵夫家的三个孩子们打架了。

接到邻居的通知,杂货店老板匆忙放下工作赶到了现场,找到了全身都是伤的老三,还有同样全身挂彩,正被母亲用力打pgu的三兄弟。

在小妖们的哭声中,樵夫的老婆压着孩子的头向杂货店老板道歉,竟然去嘲笑这可怜孩子没娘,被挨打完全是活该。

杂货店老板婉拒了樵夫家的赔礼,叹了口气,弯下身把老三跟缩在脚边哭泣的老么抱了起来,原本噘嘴不说话的老三终於也憋不住委屈的掉泪,r0u着眼睛喊着她们才不是没有娘ai的小妖!

老板无奈的任着两个孩子哭,慢慢的走回到了杂货店,看着担心得站在门口张望的老大跟老二,心中像刀磨一样地钝疼。

当黑尾重新睁开眼睛时,傻楞着看着四周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的祥和景象,追杀的暗卫也不见踪影。

黑尾急忙站起身,看着松开了领口内一愣,x口一片乾净,曾经让他恨之入骨的血se烙印,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雷婚,解除了。

黑尾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记忆还停留最後刺眼的雷光,但一觉醒来曾经的伤痕却全都消失了。

这一切该不会都是一场梦吧?

混乱的意识很快被几声参差不齐的啼哭声拉回,黑尾低下头,看着小地瓜们爬出襁褓巾,一、二、三、四……数量正确,而且也都没有受伤。

黑尾松了一口气,随即激励的拍响脸颊,弯下腰把小宝宝们塞回襁褓巾,嗅着空气中的气味往最近的聚落前进。

没有时间胡思乱想,孩子们需要他!

新地方第1年,四张嗷嗷待哺的嘴让黑尾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哪里有工作就往那里跑,孩子们不能离开视线,黑尾索x把寳寳们放进竹篓里,全家靠着两条腿搬家。

新地方第2年,竹篓以经装不下成长起来的小地瓜了,思虑再三後黑尾决定找个适合的地方定居,但天不从妖怨,原本千挑万选定好的城镇在前往途中爆发瘟疫,黑尾把找来了一台小拖车,推着孩子们继续前进。

新地方第3年,黑尾在城郊买了间房子,老大老二老三学会了化形,摇摇摆摆的跟着黑尾学走路。黑尾虽然很欣慰他们的成长,但是却也要开始提防他们的万恶之手,一边收拾被老三摔掉的陶罐,一边推开热情想帮忙的老二,黑尾心灵憔悴。

新地方第4年,黑尾在驿站找到了工作,每天带着孩子们去报到,有监於四个孩子不哭不闹,驿站老板也睁只眼闭只眼。老么还是没有化形,三个姊姊找了个小竹篮,每天轮着把弟弟提来提去,结果竟被顾客当成在买卖小宠物,三姊妹顿时吓傻了,弟弟不卖!

新地方第5年,虽然驿站的客群大多固定,但黑尾还是打听到了,包含他之前醒来的地方,是距离乌犬族老家万里远的虎族领地,单趟要2-3个月的路程,这让黑尾更加困惑了,他们倒底是怎麽过来的?

新地方第6年,黑尾终於存够钱开了一间小杂货店,而孩子们也到了上学的年纪了,目送着三姊妹和她们手上的小白狗进入教室的背影,感觉到有些寂寞的黑尾想到了某只妖,这种场合他一定会哭的吧。

想到这里黑尾的眼神恍惚,他还活着吗?

新地方第7年,黑尾不得不佩服这四个孩子确实是白桂这天才的血脉,不但学习天赋极强,当地的道馆还强烈邀请他们到武馆修练,跟狐族私家培训不一样,虎族的修链是全民运动,有能力就能到武馆修行,平民也能凭自身力量爬上仙阶

有些自保能力也挺好,这样想的黑尾让四个孩子都去道馆,但几个月後,不顾道馆师傅的哀求把四姊弟通通带回家,他们家四个宝贝谁都不准链出修为!再来雷劫找谁赔我孩子!

新地方第8年,黑尾手上的纸正在颤抖,光知道白桂没有si的消息就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了,没想到他真的成得晋升仙阶,黑尾惊喜又自豪得在店舖内打转,考虑着要不要写一封报平安的信寄去,消失那麽久白桂一定很担心。

但黑尾停下了步伐,把写信的想法压了下去,写信?白家……那黑暗的地方,他还要带着孩子回去吗?

就算白桂过来跟他在一起,但七年前那一晚,不就已经清楚得告诉了他白家斩草除根的狠心了吗?

他们的孩子,是三只母黑狐和一只公白狗,这样的後代白家绝对不会承认的,当年也许只想杀他一个,难道还要让他们多三个目标?

b起让孩子涉险,不如就当作他们早已si去……

爹,我们为什麽没有娘?娘去哪里了?

晚饭时,擦过药的老三还是憋不住的问,剩下三个孩子也扭过头,眼中闪着隐隐泪光。这是孩子们最常问黑尾的问题,虽然会难过却还是一遍一遍的问,好像只有一直问下去,某一天就会出现不一样的答案。

没有娘是这四个孩子心里的刺,谁敢碰她们就揍谁。黑尾给过她们很多答案,有病si的、有淹si的,甚至噎si都有,但是就是没有说出正确答案……

你们的娘在很远得地方,但是要是见到他,你们就会有危险。

知道白桂还活着就够了,他要带着孩子们在这陌生的地方上自立更生。黑尾吃着饭,依然是回应孩子们千篇一律的回答,然後教训起了挑食不吃青豆的老么。

四姊弟从小看着黑尾含辛茹苦得赚钱养家,平常也会主动帮爹的杂货店跑腿,运气好还得到小费赚些零用钱。

今天四姊弟送货的客户,是一团据说跑遍东西各大妖族领地的商队,他们要去虎族首都,这几天会在这里的商队旅馆休息。

商队中其中一位队员看到三姊妹的黑狐狸尾巴,和背上还不会化形的白狗弟弟啧啧称奇。狐族向来以纯se白se为尊,几乎没有出现过纯黑的狐狸,而且小狗弟弟身上的白毛纯的发亮。

队员拍板直断,你们四姊弟的爹娘绝对是黑狗与白狐吧!放心,叔叔没有歧视!

旁边的同伴们笑成一团!他们这同伴根本就是话本的忠实读者。

四个小孩子得到了新证据,开始对黑尾软磨y泡,想知道更多关於她们白狐娘亲的事情。黑尾没想到他们竟然能查到这里,帐本对不上的烦闷也让他心浮气躁,脱口说出她们的娘是狐族的千金小姐,因为门不当户不对所以把他们赶走了。

四姊弟听完後毫无反应,黑尾奇怪的问,你们不难过吗?

老大摇摇头,话本里都这麽写的,所以她们大概也猜到了。

黑尾想去揍翻他们那位把话本当床边故事来讲的蠢娘。

四只小妖正偷偷躲在马车的角落,握紧着他们从父亲床下偷来的旅费。

姊弟们不安又忐忑得垂下耳朵,看着手上包着钱的米se小布,这是他们小时候用的襁褓巾,也是他们所知道唯一跟娘有关联的物品。

在最穷困潦倒的时候,父亲不只一次的拿出这块布,喃喃念着一个名字默默流泪,虽然听不清楚,但是他们也明白爹虽然表面上没说,但心中也是思念娘──这块布被保存的很好,从来没有进过一次当铺。

她们决定要去狐族的领地找娘,就算娘不ai她们了,在远处偷偷看一眼也好。爹一定会反对,所以她们要偷偷的去。

h昏时,返家的黑尾找不到四姊弟,走进卧室,看着床底的箱子内存款不翼而飞,衣柜深处的布巾也不见踪影,拿起老大留在箱底的字条叹了一口气,这四个笨孩子,怎麽连这种地方都那麽像白桂?

……记得要写信回来阿,小地瓜。

第1个月,黑狐狸三姊妹实在太显眼了,引来了不少好奇和嘲笑的目光。为了避开麻烦,四姊弟把头发和尾巴毛全剃光了,虽然被当地小孩笑说像无毛老鼠。

光头很凉,也不需要担心长蝨子,剪下的毛也换来不少钱,三姊妹把嘲笑他们的当地小孩揍一顿後,抬抬重了不少的包巾,很满意。

第3个月,四姊弟向远去的马车挥手致谢,转身进入乌犬族的部落,据说这里是爹的故乡,也是他们出生的地方。村民知道他们要去渡口後,指向一个方向那里曾经有座山,发生过非常严重的雷击,这些年都还是寸草不生,劝他们绕过而行。

四姊弟点点头,有样学样的跟村民朝山那边拜了拜。

第6个月,四姊弟的盘缠用尽,只好开始在码头边四处打零工赚去渡船费,晚上依偎着睡在巷子里。码头的城镇治安很乱,尽管身负武功,但她们选择低调,用泥灰把身t和脸抹脏假装成鼠族乞丐,不能让姊弟们被那些卖小孩的坏大妖带走。

第9个月,她们终於赚到了渡船的钱,一位老船夫同意戴他们渡河。

老船夫听到她们要千里跋涉去狐族领地找母亲,对她们的态度和善了不少,好心的告诉了他们狐族的规距还有顺利入城的诀窍。

老船夫看着脏兮兮的小孩子们叹气,说狐族的首领是一只冷漠无情的仙阶玉狐,地位很大,杀妖如麻,连着白家成员也是嚣张跋扈,你们无依无靠的要是碰到玉狐族的时候绝对要回避,不要起冲突。

老三问,玉狐族长什麽样子呢?

老船夫说,他们很显眼,是纯白se的狐狸。

四姊弟面面相觑。

第12个月,四姊弟经过打听,终於找来了白家的府邸,但是还没有开始高兴就开始害怕了起来。离家寻母了这一年下来,他们瘦得不成妖形,被剃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和尾巴,还有一路风尘仆仆下来,累积的臭味和w垢……这麽丑陋又肮脏的小孩,在这大房子里的娘,看到了只会更讨厌吧?

四个小妖眼眶一红,小声的抱头痛哭起来。

白家四少爷皱着眉,再次端详手上的信。

这封信在几个月前寄来白宅,收件者是白四少爷,内容很短,只写着「直往,问安」这不明所以的话,署名是「彼岸」,然後地址被故意弄模糊了。

不知道为什麽,直觉告诉他这封信绝对不能丢,白四少爷也就鬼使神差的收了起来。

直往……彼岸……?

为什麽要匿名?是不想被谁知道吗?然後管家的进门打断了白四少爷的思绪,抬手把信塞入一本书中。

白家附近最近有小乞丐在探头探脑,要赶走吗?

听到管家的禀报,白家四少爷惊讶的挑眉,他们白家的首领脾气不好,这些年可没有少杀过妖,尤其是那些来借钱的更是怕他怕得不得了,竟然还有不怕si的乞丐有勇气过来。

不过,小孩子阿……

给他们点钱和馒头,让他们走吧,态度温和点,白四少爷低声吩咐道。他们的首领虽然对成年妖态度冷淡残忍,但是在面对幼年妖的时候却会稍微多说几句话,声音也会放慢,虽然总是吓到孩子,但明眼的都看得出来首领喜欢小孩。

而那些不si心的,之後竟然异想天开的送来了一大堆小孩子,震天的嚎哭声把白府ga0得j飞狗跳,想起来就头痛。

四姊弟被揪了出来,紧张的看着厉声问话的仆役,结结巴巴的解释她们不是乞丐,只是想看这里的狐族小姐长什麽样子,才会一直蹲守在这里。

因为资历浅而被丢出来的仆役心情很糟,嫌恶的掩起口鼻,趾高气昂的斥责着这些小妖,玉狐族高贵的小姐哪能让你们这些臭乞丐随便看,况且他们的小姐们早就嫁到跟他们白家门当户对的宅邸去了。越说越高傲的仆役,开始拿出扫把动手赶着这些孩子。

老大心一急,把藏在怀里的强褓巾拿出来给仆役看,说这是某位白家小姐留给他们的东西,请求这位仆役告诉她们这位白小姐的下落,还保证绝对不会打扰对方。

虽然被弄的脏兮兮,但仆役一看就知道这是上好的丝绸,而且还是白家才能购买的布料,看着这些脏兮兮的小乞丐不到十岁了,他们白家小姐们十年前不是孩子都上学了就是还没出嫁,哪会给乞丐做强褓巾?

不相信这种鬼话的仆役一口咬定了四姊弟谎话连篇,这些穷乞丐这一定是偷走这块布,然後编造了这拙劣的理由来讨要赎金。

不顾她们的哭喊一把抢过布巾後,把一些小零钱往姊弟们的身上砸,怒斥着他们是不要脸si要钱的乞丐後,得意洋洋的关上门,啃起了扣留下来的馒头。

唯一跟娘有关的回忆没了,老大看着空掉了手沉默许久,用力的忍下眼泪,弯下腰一块一块把地下的钱捡起来,一手牵着老二一手牵着老三,把老么放在肩膀上,领着哭得ch0uch0u噎噎的弟妹们远离白府──

这宅邸里的娘,我们不要了!

白家四少爷疑惑的皱眉,审视着管家呈上来的脏布巾,这确实是白家独有的布料,颜se更是玉狐本家才有资格使用的染料。

但这是内衣专用的软布,别说乞丐,连贴身仆役都很难有机会偷到它,看看上面这笨拙的手工,为何还多此一举做成襁褓巾?

白家四少爷思考着,然後依循着习惯找起那封奇怪的信,翻开书册时,展开的信纸正巧对到了一个字。

侄。

直往……感觉思绪好像抓到了什麽。

彼岸寄来的信……这指的该不会是真的「彼岸」?港口的对岸?

小乞丐、襁褓、直侄往、对岸……

那些小乞丐难道是──!!

白家四少爷猛然站起身,打算派妖追回那些孩子时,视线滑到後面的「问安」二字後,马上灌下了一大口凉掉的茶,稍微平复了半晌,吩咐了些杂事打发管家离开。

问安……这句话不是单纯的招呼语,而是希望他能在白家眼皮下保护这些侄儿的暗号,看来这些孩子是擅自跑来的。

想起了黑尾仓惶不安的逃跑,还有白桂失神落魄的归来,白四少爷烦躁的甩起尾巴。

首领停下摆弄茶碗的手,侧过头看着白四少爷顶着一众大妖打量的目光进入会堂。

反正也无心继续这场乏味的会议,首领把茶碗一抛,敷衍的摆摆手後起身走向白四少爷,大妖们尴尬的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谁都不敢吭声。

何事?首领双手抱x,由着白四少爷领着他到偏远的院落,这位仙阶首领一向我行我素,谁的面子都不给,只有少数存在能让他稍微拨出一些耐心,正巧白四少爷正是其中之一。

狐族首领外表冷漠,但却爆躁易怒,这些年来谁都没有办法0透他的脾气,深怕说错一个字就会惹怒他。白四少爷也不愿冒这风险,b起组织语言,他决定先把奇怪的信递给了首领。

首领微不可见的挑眉,白四少爷的信给他做什麽?虽然内心是这样想,但修长的手指却不自觉得轻抚上这熟悉的笔迹,x口深处冰冻许久的心弦微颤。

看到首领的眼神的变化,白四少爷抓到机会,马上把那脏兮兮的布巾拿到对方的眼前。

不明的东西突然占据整个视野,首领反sx的想要後退,但还没动作前,布巾上熟悉气味瞬间扑鼻而来,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金眸瞪着乌渍下歪歪扭扭的针脚,当终於意识到这是什麽东西时,冰冷的表情瞬间碎裂。

这麽多年了,白四少爷终於在首领的身上,重新看到白家七少爷的影子。

四姊弟们用白家给的钱买个两个馒头,开始讨论起之後的打算。

虽然当时夸下海口的想单方面断绝母子关系,但是委屈的情绪过後,还是舍不得就这样离去。

爹早说过了他们在白家并不受到欢迎,被赶走不是理所当然吗?他们千万里的寻找过来,只是想要见娘一面而已……远远看着就行,然後就回家。

老三嚼着馒头,怯生生的望向大姊;老二抓着尾巴,眼睛很红,沙哑的哀求着想再回去白宅外蹲着;老大哄着怀里哭泣的老么,面se凝重的思索着。

虽然嘴上说着被讨厌也没关系,但是毕竟生命中缺失的至亲,四姊弟对於「娘」这麽名词依旧抱着憧憬和幻想,想要有娘疼ai,想要娘抚0。

老大很怕,这一次大家被伤的那麽惨,还要不顾一切的再去白宅挑战,会不会到了最後只是让美梦碎的再也拼不回去了?真的要不撞南墙不回头吗?

会不会更甚着,「娘」成为了他们最大的恶梦?

在短暂的沉默後,弟弟的哀鸣声一起头,连老大也终於痛苦的落下了眼泪,看到一向稳重的大姊都哭了,剩下两个妹妹也憋不住的放声大哭,虽然是在不起眼的巷弄,但悲伤的哭声依旧引来路过妖族的围观。

回荡着哭声的巷弄吹起了一阵飘着薰香的微风。

小白狗下垂的耳朵却猛然的竖直,警戒转头的吠叫,而老么的预警能力更是四胎中最敏锐的,三姊妹听到警告时却还没来得及开始防备,站在最外头的老三马上两脚一空,後背撞入一个散发着淡香位的x膛。

放开我!放开我!

老三幻化成黑狐狸往禁锢自己的手腕用力咬下,这双手臂却依然没有松开,老三一边尖叫一边挣扎。

老大和老二对看了一眼,马上抬手往陌生妖族攻去,对方虽然没有反击,却灵巧的闪避掉攻击,一对二却连对方的兜帽都没有办法扯掉,完全望尘莫及的力量差距让两姊妹气急败坏的嘶吼着,深怕妹妹有任何不测。

陌生妖族听到了吼叫声浑身一颤,像是突然惊醒过来,老三趁机挣脱,四姊弟挤成一团,警戒的瞪着手臂上流着鲜血的绑架犯。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到你们的……

兜帽下传出好听又沉稳的声音,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恶意,妖族脱下兜帽後跪坐,露出的一头银发如瀑布般滑落,委地的发尾沾上尘土。

四姊弟瞪大眼睛,不只是因为对方昭然若揭的玉狐身分,白狐一脸忧心忡忡的示弱,搭配这副无与lb得的美貌,让小妖族的警戒心瞬间蒸发了一半,玉狐族原来都长得这麽漂亮的吗?爹这样平凡的犬妖,真得跟这样漂亮的狐族有过恋情?!

发现四姊弟的态度正在软化,妖族很快得抓紧机会,轻声的、紧张的喊着滚在舌尖无数次的四个名字──

梅──炸着尾巴的老三愣住了。

兰──老二得耳朵竖起。

竹──小白狗忐忑的汪了一声。

菊──老大眼中的防备变成了困惑。

姊弟们剩下的最後一点敌意,在对方准确的叫出自己的名字後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不安。

虽然没有敌意,却依旧无法掉以轻心,老大警戒的把弟妹们拉到身後,才被白家族赶出来,现在又追来了一只玉狐,她不能不防。

请问你是谁?

菊强压着颤抖,故作冷静得问着眼前一脸悲伤的玉狐。

虽然相隔多年未见,白桂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小地瓜。

他们哭泣的背影让白桂si寂许久的心脏开始发疼,千言万语都无法形容的感情正在x口滚痛。

宝贝,别哭,爹在这里──

当白桂意识到的时候,他的身t已经率先行动,手上正紧紧的抱住了孩子,手臂流着血,耳边是小地瓜们恐惧得尖叫声,赶忙松开手,懊悔着自己怎麽就这麽冲动,看看孩子们都被你吓坏了!

你是谁?小地瓜的问话像是一把桶穿心脏利刃,白桂脸se发白,想开口,但是舌尖却彷佛被打上了si结。

九年,足够让四个孩子们长大,并且千里迢迢的来寻找他;但是身为父亲,而且还是仙阶修为,这麽多日子以来脑中只想着报仇和醉生梦si……连踏离开白宅的勇气都没有,恐惧再次面对黑尾已经消失得现实。

因为他的懦弱踌躇,让孩子们吃了那麽多苦。

……对不起,我不配当你们的父亲。

酸涩又懊悔的情绪让白桂眼角一红,一串串眼泪滑落,四姊弟们看到眼前的玉狐突然哭得唏哩哗啦,全部都僵住了,他为什麽要哭?

……

小白狗探出头,看到玉狐玄se袍摆不知何时伸出的一小节白se毛团,眼睛一亮,三步瞪作两步的冲上前,不顾姐姐们的阻止跑到白桂的眼前,仰起头看着玉狐有点不知所措的脸,确认对方没有恶意後,试探x的走向那一小节白se。

白桂看到竹的动作,配合的把整条柔软蓬松的大尾巴露出来,小白狗无法化形,但也因此身t的记忆远b起化型已久的三位姐姐更加的深刻。

竹伸出前足r0u,看着自己的两前腿完全陷入了对方的银尾中,sh漉漉的小鼻子轻轻嗅闻──没错,这是他幼年记忆深处,曾日夜陪伴着他酣眠的柔软味道。

是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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