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沈晴雨仔细看了看谌明霁身上的伤痕，她放了热水，想在浴室给他擦洗一下，这里离医院远，需要处理一下伤口，谌明霁扭捏着不肯脱衣服，想要自己洗。
沈晴雨嗤笑出声：“小屁孩还不好意思，好吧，阿姨先出去，有需要就叫霏霏姐姐好吗？”说完，就出了房间。
“霏霏，帮妈妈照顾一下弟弟好吗？妈妈去厨房帮弟弟烧一点粥。”
沈奕欢乖乖点头。
谌明霁并没有找沈奕欢帮忙，等到沈晴雨走开之后，自己脱了衣服站到淋浴头下，将身上的脏污都冲了个干净。
沈晴雨等到水烧开后，下了杯米，走出来一看，只有沈奕欢一人在院子里。
“霏霏，弟弟要你帮忙了吗？”她问。
“没有啊，我没听见。”沈奕欢摇头。
糟了，不该让他一个人洗澡的，不会晕了吧，沈晴雨连忙敲了敲浴室门，“洗好了吗？”
敲门声让谌明霁惊醒，他关掉水，说：“好了，在穿衣服，阿姨。”
“把浴巾围上出来吧，待会儿还要上药。”沈晴雨放心了。
谌明霁也不太知道那套破破烂烂的衣服要怎么穿，只能围上浴巾出去了。
沈晴雨找出药，家里两个不省心的总是受伤，常用的药都有备着。
她招呼谌明霁：“小朋友，过来！”沈晴雨招招手。
“霏霏，注意一下厨房。”沈晴雨吩咐。
谌明霁走到沈晴雨身旁，沈晴雨将谌明霁抱到沙发上，把浴巾掖到下边，遮住谌明霁的屁股。
这样她才看清了谌明霁身上的伤口，真是数都数不清了，有的只是青紫，有的已经结痂了，还有的是新鲜的伤口，上边还冒着血珠。
沈晴雨叹了口气，这孩子对自己也是心狠，好些伤口都被水泡发了，看起来肿胀不已，沈晴雨只能用纱布沾了酒精。
“小朋友，消毒会有点疼，别怕哦！”她安慰道。
谌明霁点了点头。
沈晴雨仔细地一点点擦过伤口，她感受到谌明霁身子一抖一抖的瑟缩，心酸极了，要是被他爸妈看见，指不定心疼成什么样呢。
等到弄完这些，沈晴雨已经是满身大汗，她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将谌明霁的浴巾拉上，“阿姨去看看粥好了没。”
沈晴雨盛出一碗熬得软糯的粥，放到桌上凉着，“需要阿姨喂你吗？”
谌明霁仰起头对沈晴雨笑了下：“谢谢阿姨，我自己来就好。”
其实到现在，肚子里空空的，反而感觉不到饿了，他耐心等着粥变凉，小心翼翼吹了吹勺子里的粥，才慢慢放进嘴里。
旁边的沈奕欢看见了，主动提出要帮忙，她结果勺子，轻轻喂给了谌明霁，很快又舀了一勺吹了下，又送进他嘴里。
沈奕欢享受这种照顾人的感觉，喂的开心极了，却没注意到，谌明霁被烫的龇牙咧嘴，囫囵吞进上一口粥，才能跟上沈奕欢的速度。
两个人配合，一小碗粥很快就见底了，沈奕欢长呼一口气，成就感满满。
“弟弟，你要不要来我家当孩子？”沈奕欢忘了他叫什么，也不知道他几岁，自觉自己是姐姐。
谌明霁想了想说：“我爸爸妈妈会伤心的。”
沈奕欢点点头，也是，被人贩子抓走就见不到爸爸妈妈了，她对谌明霁保证：“弟弟放心，我们肯定帮你找到爸爸妈妈，但是你现在要叫我姐姐哦，霏霏姐姐。”
谌明霁乖乖叫了姐姐。
沈奕欢更满意了，这个弟弟真的很听话，她又开始对谌明霁叽叽喳喳，几乎将自己家的事和学校的事全都说了。
现在，谌明霁已经知道她从幼儿园到现在有过多少好朋友，又是因为什么事情闹翻的。
吃饱后的谌明霁已经困了，听着耳边的声音，他很快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极好，梦里再也没有那两个人贩子无情的辱骂和抽打，只有霏霏姐姐的絮叨。
梁骁很快回来了。
沈晴雨迎上去，问：“怎么样。”
梁骁拿起水咕咚咕咚喝了个痛快，才说：“警察已经抓住他们了，我给他狠狠收拾了一顿。他们已经联系上孩子的父母了，先放在我们家修养两天，到了就过来接他。”
沈晴雨放心了，“辛苦了！饿了吧，我们先吃饭。”
“孩子呢？”梁骁问。
“霏霏在玩，另一个已经睡着了。”
梁骁将饭摆上桌，“我们先吃饭。霏霏，开饭咯。”
沈奕欢一听，跑得快极了。
一家人吃了饭，村里的夜晚没什么娱乐，梁骁陪沈奕欢欢闹了一会就休息了，睡前还将谌明霁放到了沈奕欢的房间，今晚沈奕欢的沈晴雨睡主卧，梁骁睡沙发。
还没睡多久，就听到有人敲门。
梁骁起身穿上拖鞋开了门，问：“大晚上的，谁啊？”
外边人举着手电，梁骁眯了眯眼睛。
一个看着书生气很重的男人问：“梁先生您好，我是您今天救下的孩子谌明霁的父亲，请问他在里边吗？”身后是今天抓人的警察，旁边还有个眼睛红红的女人。
梁骁这才知道，是那小孩的家人找过来了，他点点头，“先进来吧，他现在睡着了。”
那女人说了好几声谢谢，梁骁领着他们走到谌明霁睡觉的房间。
沈晴雨听到动静也起来了。
那女人一看到睡在床上蜷缩着的谌明霁，瞬间就开始流泪，害怕吵到孩子也不敢出声，男人也哭起来，沈晴雨看着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拉着梁骁出去了，给他们一个空间。
梁骁到客厅，给来的几个警察倒了水。
“孩子父母，找好几天了，一接到消息连夜就过来了。”其中一个警察说。
梁骁了然地点头。
他走到沈晴雨身旁，将她搂进怀里，拍了拍背，安慰道：“是他爸妈，找到就好了。”
好一会儿，妈妈才抱着孩子出来，还在流着眼泪。
男人扶着两人走过来，对梁骁鞠了个躬：“谢谢您，我是孩子父亲谌宣，那是他的母亲纪昀。谢谢您救了他，也就了我们一家，不知道该怎么报道您，请您留个联系方式。我现在想和我的妻子带孩子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上的伤。”
梁骁和沈晴雨往纪昀的方向看了看，纪昀冲他们点了点头。
沈晴雨摆了摆手，说：“用不着谢，快带孩子去看看吧，身上好些伤。”
一听这话，纪昀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
谌宣给她擦了擦眼泪，接着说：“还是应该感谢您的，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请尽管开口。”
谌宣从口袋取出一张名片递给沈晴雨，“我们忙着带孩子去看看，见谅。”
沈晴雨接过，梁骁送一行人出去了。
今天是七中新生报到的日子，沈奕欢约好了和朋友一起去报道，不让她爸妈陪他一起。
沈奕欢被她的好朋友柳之舟拉着，挤在公示栏前。
“奕欢，你在一班诶，我也在一班。”柳之舟兴奋地拉着沈奕欢说。
“我们还在一起就太好了。”沈奕欢也很兴奋地点头，“我们先去报道吧，在学校的操场。”
七中高一的班主任一人搬了一套桌椅坐在操场的树荫下，身边是班级名。
“在那边，高一一班。”柳之舟朝角落一指。
沈奕欢转头一看，果然，一班的报名处在那边的树荫下边。
她们手拉手走上前去，这时候沈奕欢才看清楚，她们的班主任年纪应该在四十岁左右，十分的高瘦，显得他的驼背愈发明显了。
“老师好，我们是过来报道的。”沈奕欢说。
班主任抬头一看，说：“姓名？”
沈奕欢指指自己，“沈奕欢，她是柳之舟。”
班主任在名单上找着两个人的名字，仔细地打了勾。
“你们住校吗？”班主任问。
沈奕欢摇了摇头，柳之舟也一样不准备住校。
“那这个学期的学费是2400，沈奕欢同学交全款，柳之舟同学是全市第三名是吧？”班主任说。
“是的。”柳之舟回答道。
“那你只用叫200块的书本费，其他学杂费给你免了。”
沈奕欢和柳之舟纷纷从口袋的钱包中拿出现金。
沈奕欢仔细数了24张100块，递给班主任，班主任接过钱，把钞票一股脑地放在了桌上的黑色垃圾袋里。
“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吕老师，带你们的语文。”吕老师说，“你们先回去吧，明天六点的晚自习准时来。”
报道之后，沈奕欢准备和柳之舟先去商场逛一下，他们约了吃阿星一起吃晚饭。
柳之舟在商场看见漂亮衣服，忍不住要买，被沈奕欢拉住了。
“你傻呀，我们上高中之后每天都只能穿校服。”
柳之舟一想也是，早在填了七中之后，就到学校量了身高体重，定做校服和军训的衣服，与其买几件穿不了几次的衣服，还不如留着钱多吃几顿好的。
阿星来的很快，他们今天吃的是酸菜鱼。
商场这家店味道很不错，他们三个在这里约了好几次了。
阿星一到，柳之舟就问他：“你们初三不忙吗？”
阿星忙着吃，顾不上说话，只能点点头。
“我们明天晚自习之后要开始军训了，哎！”柳之舟叹了口气，转向沈奕欢说：“奕欢，军训我们怎么办呀，现在晒死人了。”
沈奕欢给她夹了块鱼肉，安慰道：“到时候你受不了就装晕，我就带你去医务室。”说完，狡黠地冲柳之舟眨眨眼。
也只能这样了，柳之舟只能化悲愤为食欲，狠狠咬几口鱼肉。
第二天晚上，沈奕欢踩点出门，她家离学校不算太远，步行大概十分钟左右。
等她到学校的时候，柳之舟已经到了。
“奕欢，这里，我给你留了位置。”柳之舟朝沈奕欢挥手。
沈奕欢走到柳之舟旁边坐下。
“之舟，你来这么早。”
柳之舟受不了地翻个白眼，“是因为你踩点来的吧。”
还没说完，上课铃就响了。
吕老师踩着铃声进了教室，他站在讲台上，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同学们，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了，同时也是你们的语文老师，你们可以叫我吕老师。”说完，他视线扫过下边的学生。
七中是他们市最好的高中之一，其中一班又是七中最好的班级，这个班级每一年都只收30个学生，就单靠学习成绩，沈奕欢多考50分可能都进不了这个班级，因为她在初中的时候获得了全国中小学生武术比赛的金奖，她才能和柳之舟在一个班级。
班主任挨个点了名，名单是按中考成绩排的，沈奕欢果然是在最后一个。
点了名，吕老师说到：“我们班还有一个同学不参加军训，其他的同学都要参加。今晚只是让你们熟悉一下，待会儿同学们就上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尴尬的上讲台自我介绍环节终于结束了，柳之舟和沈奕欢悄悄在桌下拉着手，两个用力地抠着彼此，手都快抓破了。
等到沈奕欢下台，两人才松了口气。
吕老师还额外介绍了一下沈奕欢在武术比赛方面获得的成绩，沈奕欢尴尬极了，只能坐立不安面带微笑的对每一个看向她的同学点头打招呼。
“明天早上六点五十我们在操场集合，我明天会带着我们班的班旗在操场等你们。”
吕老师在门后取出红色的旗子，上边写着‘高一一班’，“大家认准这个班旗，明天军训千万别迟到。”
他将班旗放了回去，吩咐：“今天结束了，你们该回家回家，该回寝室回寝室。明天我们军训场上见。”说完，就潇洒转头就走，都不等打下课铃。
沈奕欢和柳之舟也走出去。
“奕欢，我爸妈来接我，你要和我一起走吗？”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柳之舟问。
沈奕欢拒绝了，她家和柳之舟家不在一个方向，现在已经九点多了，先送她回家会耽误他们，更何况沈奕欢家并不算远，走路也很快就到了。
两人在校门口分别，沈奕欢径直走回家去。
一路上都很安全，但是沈奕欢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她回头看了好几次，都没什么。
第二天六点，沈奕欢准时起床，洗漱后在楼下的早餐店吃了早餐，她往学校走去，昨晚那种怪怪的感觉又来了。
但是和之前一样，沈奕欢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她在操场找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吕老师，周围有十几个同学在排队，吕老师一个人挥舞着手中的旗子，兀自玩的开心。
沈奕欢向班级所在地走去，她才十五岁，已经一米七一左右了，自然是站到女生组的后边。
她今天和柳之舟分开了，柳之舟站在班级的前边。
六点五十还没到，人就全齐了。
五十五的时候，他们的教官来了，吕老师交接之后就离开了。
他告诉沈奕欢他们，这一次军训两个周，周末不休息。
教官将他们从操场带到打篮球的场地，“以后你们班就在这里集合。”
教官点了点人，说：“我们先整队。”
他将人按高矮顺序排了队，吩咐以后集合就是这个队形。
军训的第一个项目是站军姿，沈奕欢体能很好，这些对她来说都比较轻松。
之后是踢正步、敬礼等军训常规的动作教学。
十一点一到，广播就通知他们到操场集合，教官带他们跑到操场。
沈奕欢还以为是有什么事要通知，结果是集合在一起站军姿，八月中的太阳毫不留情地照着大地。
沈奕欢觉得自己要被烤熟了，帽子下的头发早就汗湿了，一听还要站半小时军姿，队伍里传来哀嚎。
教官一个个收拾过后，才安静下来。
沈奕欢又站了半个小时，期间有身体比较弱的同学晕倒了，被送到医务室。
十一点半，大家才被允许去吃午饭。
下午两点钟集合，沈奕欢想了想，还是准备回家洗个澡。
家里沈晴雨已经做好了午饭，等着沈奕欢洗好澡出来一起吃饭。
她勉强休息了半小时，就要换上军训的衣服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