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在皎皎月色下,在开满雏菊的乡间小道上策马奔腾。
马蹄踏碎似锦繁花。
谢砚之觉得今晚的他成了一阵风,呼呼刮过洞庭三千烟波。
谁也抓不住他。
作者有话说:
1授水壶:铜壶滴漏有日、月、星、授水壶四个壶,呈阶梯状排列,授水壶在最底端,上设刻了时辰表的铜尺,水滴入授水壶中,漂浮在授水壶中的小木板则会随之升高,与木板绑定的箭盘则会指向相对应的时刻(具体啥情况,可以问度娘~)
2江南:秦汉时期,对于江南的划分逐渐明确。秦代江南主要是指湖南省和湖北南部,江西部分地区,汉朝主要是指今天的江西省和湖南省,后来所说的江南主体就是两汉时期划分的洞庭湖南北直流,赣江流域地区。
【重写】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马儿不知疲倦地向前奔。
然后, 皓月消失了,一望无际的八百里洞庭也消失了。
远方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
浅金色阳光钻透厚厚的云层,破开晨时雾霭, 瀑布般垂直洒落下来。
风与三千烦恼一同被他们甩至身后。
道路两侧草木渐深,晨风裹挟着柔嫩的花瓣擦过谢砚之面颊。
他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心跳快得乱了节奏。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与她私奔……
颜嫣很快就察觉到谢砚之的异常。
他年纪虽小,却在某些方向格外讲保守。
纵是与颜嫣共乘一匹马, 也在竭尽所能地与她拉开距离, 只轻轻捏着她衣角, 未有半点要逾矩的心思。
而现在, 颜嫣甚至都感受不到他正坐在自己身后。
他就像是凭空失踪了般, 连轻轻捏着她衣角的手都已消失不见。
颜嫣下意识回头喊了声:“谢砚之?”
坐在她身后的少年仍无半点反应, 颜嫣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彼时的他尚不叫谢砚之, 她不该喊这个名字。
清了清喉咙, 纠正道:“谢玄?”
谢砚之终于缓过神来。
正当此时, 马儿恰好撒蹄跨过一方水洼, 剧烈的颠簸惊得他用力捏住了颜嫣的肩。
就这么个小插曲,也将颜嫣吓一跳, 手中缰绳勒紧,惊得马儿仰天嘶叫。
猝不及防遭此变故的二人同时坠马, 滚下那片开满雏菊的山坡。
风呼呼地刮, 雏菊花瓣漫天飞舞。
他们被淹没在那片及膝高的花海中,也不知过去多久, 才停止滚动。
明明是件人人避之不及的祸事, 谢砚之却抑制不住地弯起了唇角。
他此生从未笑得这般畅快, 这般酣畅淋漓,引得颜嫣频频侧目,忍不住在心中嘀咕:这小鬼指不定有点什么毛病。
可是,躺在这里真的好舒服。
前日才下过一场雨,泥土湿润,刚冒出头的嫩草软得一塌糊涂,就像睡在了云上。
颜嫣若不曾失去嗅觉,定然能闻到泥土与青草的味道,还有融入风中丝丝缕缕的雏菊花香。
她神思恍惚地看了会儿湛蓝的天,不知怎得,又想到了两百年后的世界。
那个世界里的她从未像现在这般悠闲自在,整日提心吊胆。
都说安逸使人堕落,古人诚不欺我,颜嫣的信念甚至都被眼前的惬意蚕食到有了瞬间的动摇,可也仅仅是瞬间,很快又恢复如常。
躺在她身侧的谢砚之也终于笑够了,微微侧目,朝颜嫣所在的方向望去。
花枝在微风中摇曳,头顶阳光越来越盛,驱散了晨雾与夜间湿气。
碎金般的阳光洒落在颜嫣身上,耀眼到令人不敢逼视。
只看一眼,谢砚之便如火灼般挪开了视线,可很快,又忍不住转头,偷偷望一眼。
尔后,再次被她的光芒灼伤眼,再次挪开视线……
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像个傻子。
谢砚之表现得这般明显,颜嫣又不瞎,岂能没发现?
满脸嫌弃地瞪着他:“再用这种智障般的眼神看我,我就把你眼睛给挖了!”
装得再凶,也像小奶猫在挥爪,连故作强硬的嗓音都软得好似在喵喵叫。